第1章 火烧薄命司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月魄飞奔过去拥住绛珠。
绛珠去了凡间多久,月魄就守在离恨天多久。
被拥住的人先是僵了一瞬,随后又恢复正常。只见她有些疏离的一笑,“是的,我回来了。”
月魄呆愣在原地,为什么姐姐的感觉这么陌生呢?
天宫的人都说姐姐渡劫成功,即将回归花神位,可她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她走在熟悉的宫阙内,仙葩奇卉似乎开不尽。
忽然一位青衣仙子踏着祥云,瞬间己至正殿阶前,她挥手布下法旨。
整个大殿被金光笼罩着,众仙方知,警幻升任“鉴孽元君”,绛珠仙子为众花神之首。
众仙纷纭,前来道贺。而在喧闹之外,月魄死死盯着接受朝拜的二人。
后来,月魄不见了踪迹。天宫中少了一个化形不算太久的小仙,本应无人在意的,可警幻却命人一首寻找她,而作为月魄的亲姐姐绛珠,对此事毫不在意。
没有人知道月魄去了哪里,只听说太虚幻境深处的薄命司起了一场大火。仙家居所,本来是水火不侵的。
—— ——
火焰如蛇,狰狞地想要点燃薄命司的每一处,可是那些册子依旧毫发无伤。
只听月魄冷笑一声,“如今姐姐被害的不知魂归何处,这祸害人的地方,我就不信烧不了!”
再释放出来的火焰己不是寻常之火,它蕴含着女子的元神之力,瞬间如饕餮般吞噬了堆积着的文书,什么金陵十二钗,如今都在火舌的舔舐下卷曲、变黑。
那些书页被月魄放出来的火浪托举着,像是临死前最后一舞的黑蝶。
“痛快!姐姐,你等着我来找你。”
月魄肆意地笑着,她还要留着些力量对付罪魁祸首。
“月魄妹子,你这是做什么!”一向妩媚婀娜的警幻仙子也会露出这样慌张的神情,隔着火海她不敢靠近半步。
“你来了,警幻。”月魄像是终于等到要等的人。
当初她是真的很想和姐姐一起下凡的,是警幻阻止她,说什么百年之后绛珠仙子就会回到离恨天销案,与她重聚的。说这是姐姐的机缘,让她不得去破坏。
月魄信了,孤独地在离恨天等待着,等来的却是绛珠消失了!回来的那个明明是冒牌货!
她好恨啊,这场假模假式的报恩,与这警幻脱不了关系。更可笑的是,警幻还升了元君之位!
这薄命司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宣告着警幻的机关算尽。她的姐姐在凡间泣尽血泪,到头来不过在仙录上添了寥寥几笔薄命。
“姐姐,你真傻……”月魄粲然一笑,那双向来清冷的眸子,在火光的照耀下,竟也多了分嗜血的渴望。
“我要做什么?警幻姐姐,玉石俱焚吧。”
月魄快速地冲向警幻,带着燃烧一切的愤恨,火光迅速将二人吞没。
警幻惊诧,月魄何时有了这么强的仙术,她毫无还手之力。
……
时光回溯到百年前。
西方灵河之水,似揉碎了无数星光,让人一眼看去就感受到母亲的包容。河畔上是温润如脂的玉石砂砾,天生天养,造化了无数生灵。
两株仙草相互依偎着在灵河畔的三生石石根处静静生长。
其中一株便是那名唤“绛珠”的仙草,它生得纤细婀娜,仿若一缕拂山而过的烟霞,在迎风遮挡之间,仙草的顶部露出一抹绛红,草心嫩芽上总是悬挂着将坠未坠的露珠,晶莹剔透地恍若美人含泪。
紧挨着绛珠生长的另一株仙草,名唤“月魄”,顶部是更为的、玉石般的温润沁白。
遥遥看去,水汽氤氲之中包裹的两株仙草,似是一柔弱,一温厚。
千载相伴的时光,却被那阵阵脚步声打碎。
“你这仙草怎生得如此娇弱?我这里有些许甘露,盼着你长得健壮些,就像你旁边的这株!”只见来人身着一袭红衣,声音还算悦耳,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讨喜。
仙草月魄闻言,有些不悦。它紧敛枝叶,包裹起头顶的白珠,似作抗议:哪里来的毛小子,说我壮!
仙草绛珠看着自家妹子的样子,似有所感,也收起了自己的枝叶。
神瑛侍者似看不出草家姐妹二人对他的不待见,依旧把甘露灌溉在了绛珠的根部。
日复一日,绛珠天生是弱柳扶风的姿态,可见甘露并未起到多大用处。但绛珠却比月魄早早化了形。
“妹妹,你说我这般化形,可是因了那神瑛侍者的恩惠?”
月魄看着自家姐姐满目的愁绪,它极为卖力的摇摆着枝叶,表达着抗议。
“罢了,可我并没有甘露还他。听闻他近日欲下凡,那我便随他而去,还他一世眼泪是了。”
绛珠说完,依依不舍地抚摸着月魄仙草的白珠,便头也不回的离去。独留月魄一草凌乱。
……
“姐姐,你为那神瑛侍者下凡,竟真的舍我而去了吗?”
月魄焦急之下,似有万千月华挣脱而出,转眼生成了一个瓷胎浸霜色的美人,只因年龄小些,美目澄澈如初融的冰湖。
她自问未曾受过那神瑛侍者半点甘露,如今不也化了形?
她与姐姐二草生长在哪?灵河畔!如此浩瀚的灵河,二草化形本就是早晚的事,那几滴甘露就算是蕴含灵气,让她的姐姐化形提早了些,可要说起恩情这不是强加的吗?
“竟敢诓骗我姐姐下凡还泪!好得很!”
月魄下意识觉得要走再快些,总觉得有什么人要来拦住她下凡。她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灵河之滨。
……
姑苏城尚且笼罩着一片早春的料峭,林家老宅的瓦片上浮着一层银白。
整座宅院忙中有序,仆人们进进出出,端热水的,送药的……
屋内,贾敏整个人都陷在杏子红的锦衾中,汗湿的鬓发紧贴着额头和苍白的脸庞。
她恍惚间看见窗外的百花绽放,似有小草在拼尽全力钻土而出。在这剧烈的痛感刺激之下,只听她一句呓语:“灵河……三生…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