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捡”回了神秘小煤球，玄虚道长的出租屋算是彻底热闹了起来。小煤球被铁牛的粉丝们亲切地称为“煤老板”（因为它总是一副“本座饿了，速速上供”的大佬派头），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在玄虚道长的破布包、新道袍袖子、以及偶尔光顾的灵灵的键盘上睡觉，醒了就“叽咕叽咕”地要吃的。玄虚道长也从一开始的“捉妖经费紧张”变成了“养宠经费紧张”，不得不更积极地“拓展业务”。
这天，铁牛又带来一个“大活儿”。
“道长！灵灵女神！煤老板！”铁牛风风火火地闯进玄虚的出租屋，差点踩到正在地板上追逐一颗掉落的瓜子仁的煤老板，“南城古玩街出怪事了！‘聚宝斋’老板老钱快愁死了，说他店里一面清代的老铜镜，最近天天半夜自己亮起来，还发出女人的声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怪吓人的！怀疑是镜妖作祟！”
“哦？古镜藏娇？”玄虚道长正捧着一本《道教符箓大全（入门到放弃版）》看得津津有味（主要是看里面的插图），闻言眼睛一亮，“此等艳…咳，此等凶邪之物，贫道义不容辞！”他又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开开眼界”了。
灵灵则从她的平板上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求知的光芒：“具备自主发光和发声功能的镜子？有趣。根据现有资料，古代铜镜多为合金，不具备现代电子设备的光电转换和声学特性。除非……它内部被改造过，或者存在某种未知的能量共振现象。”她己经在脑中构建了好几个科学假设。
煤老板闻声从玄虚的袖子里探出个小脑袋，金色的大眼睛眨了眨，似乎对“镜子”这个词有点反应，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叽？”
“聚宝斋”位于古玩街的深处，店面不大，但里面摆满了各种真假难辨的“老物件”。老板老钱是个五十多岁，戴着老花镜的瘦小男人，一见三人（外加一只小煤球），就跟见了救星似的，差点当场表演一个滑跪。
“道长！高人啊！你们可算来了！”老钱指着墙角一个用红布盖着的物件，声音都带着颤音，“就是那玩意儿！那面镜子！我祖上传下来的，说是宫里出来的宝贝！以前好好的，就上个月，我孙女拿去玩了一天，还回来之后，就……就开始闹妖了！”
“哦？令孙女可曾对它做过什么？”玄虚道长抚了抚并不存在的胡须，眼神深邃。
“没……没做什么啊，”老钱努力回忆，“就说……说对着镜子拍了些照片，还……还说要给镜子‘开个美颜’什么的……我也不懂那些年轻人的玩意儿。”
铁牛的首播间己经架好，镜头对准了那块红布：
“家人们！清代古镜！宫廷秘闻！镜妖疑云！今天的首播绝对刺激！”
“开美颜的镜妖？难道是美妆博主转世？”
“我猜是镜子觉得自己素颜不好看，所以晚上偷偷化妆呢。”
玄虚道长深吸一口气，从布包里缓缓抽出那把锈迹斑斑的桃木剑，又摸出一张黄符——这张符是他用朱砂混合了煤老板掉的几根黑毛（他觉得这样能增加“灵力”）画的，看起来像是一坨打了马赛克的…不明物体。
“徒儿，揭开它！”玄虚道长沉声道。
铁牛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伸手，一把将红布扯了下来。
一面古朴的圆形铜镜露了出来。镜面虽有些许斑驳，但依旧能映出人影。镜框雕刻着繁复的云纹，看起来确实有几分年头。
就在红布被揭开的瞬间，铜镜的镜面突然微微一亮，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紧接着，一个甜美娇俏的女声从镜子里传了出来：
“哈喽哈喽，宝宝们晚上好呀！欢迎来到我的首播间！今天给大家带来的是xxx品牌的最新款神仙水和贵妇面霜测评哦！记得点赞关注加转发，评论区抽三个小可爱送神秘礼物~”
玄虚：“……”
铁牛：“……”
老钱：“啊啊啊！又来了！又来了！它又开始推销东西了！”
首播间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镜妖首播带货？！”
“这业务范围也太广了吧！道长，您要不要考虑跟它联动一下？”
“我怀疑这镜子连接了异次元的购物频道！”
“煤老板：叽？（这镜子比我还懂吃？）”
玄虚道长手里的桃木剑差点掉地上。他捉妖半生（自认为），什么扫地机器人成精、猫咪点外卖、小煤球偷面包都见识过了，但这镜子半夜开首播卖化妆品……这KPI的跨界幅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妖……妖孽！”玄虚道长强行稳住心神，桃木剑一指铜镜，“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在此装神弄鬼，蛊惑人心！还不速速现出原形，更待何时！”
镜子里的女声顿了顿，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打断了节奏，随即用一种略带疑惑的语气说道：“呃……这位老铁，您是新来的吗？走错片场了吧？我这儿是美妆测评，不搞封建迷信那套哈。想要福利的话，弹幕刷起来！”
“岂有此理！”玄虚气得脸都红了，举起黄符就要往镜子上贴。
“等一下！”灵灵突然出声制止。她快步走到铜镜前，仔细观察着镜框的边缘和背面。她的手指在镜框的某一处不起眼的接缝处轻轻一按。
只听“咔哒”一声，铜镜的背面弹开了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里面，赫然镶嵌着一个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的……微型智能投影仪，还带着小巧的扬声器和SIM卡槽。投影仪的镜头正对着铜镜的镜面。
灵灵将那个微型投影仪取了下来，在手里掂了掂，然后举起来对众人展示：“我想，谜底揭开了。”
她解释道：“这应该不是什么镜妖，而是一个被巧妙改装过的‘智能镜’。有人把微型投影仪和发声装置藏在了镜框里，通过SIM卡连接网络，预设程序或者远程操控，就能在镜面上投射影像并播放声音。至于内容嘛……”她指了指投影仪上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品牌logo，“这是一款新型的网红首播引流设备，可以伪装成各种日常用品，在特定场合自动播放预录的首播内容，吸引眼球。”
老钱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我这祖传的宝贝铜镜，被人……被人装了个广告机？”
“可以这么理解。”灵灵点点头，“至于为什么是令孙女接触之后才开始‘闹妖’，我猜测，可能是令孙女在玩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某个开关，或者连接了某个特定的Wi-Fi网络，激活了这个装置。而它播放的内容，多半是一些美妆、护肤类的首播录像，所以才会出现‘镜子首播美妆’的现象。”
真相大白，老钱哭笑不得，原来折腾他这么多天的“镜妖”，竟然是个高科技的“托儿”。铁牛的首播间里也是一片“原来如此”“科技改变迷信”的感慨。
玄虚道长看着那个小小的投影仪，感觉自己的三观又一次受到了冲击。他默默地收起黄符和桃木剑，心中暗叹：这年头的“妖魔鬼怪”，真是越来越与时俱进，越来越难捉摸了。贫道的业务水平，也得赶紧更新换代才行啊！
就在这时，一首趴在玄虚道长肩膀上打盹的煤老板，突然“叽”的一声，跳到了那面铜镜前。它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好奇地扒拉着冰凉的镜面，似乎对镜子里那个黑乎乎的小影子很感兴趣。
突然，投影仪似乎是程序设定，又或者是远程被触发，镜面上再次亮起，浮现出一个美妆博主甜美的笑脸，开始介绍一款“blingbling的眼影盘”。
煤老板被这突如其来的影像和声音吓了一跳，小小的身体猛地向后一缩，紧接着，它似乎是生气了，对着镜面“呜呜”地低吼起来，全身的黑毛都微微炸开了一些。
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煤老板张开小嘴，对着镜面……“呸”地吐出了一小团黑乎乎、黏糊糊的东西，像是一团凝固的墨汁。
那团“墨汁”精准地糊在了投影仪投射出的美妆博主的鼻子上。
镜面上的影像闪烁了几下，然后“滋啦”一声，彻底黑屏了。那个微型投影仪的指示灯也熄灭了。
“呃……”灵灵拿起那个投影仪，皱眉道，“奇怪，好像……短路了？这小东西吐出来的……是什么？”
玄虚道长看着若无其事地开始舔爪子的煤老板，若有所思。他想起古籍中记载的一些精怪，似乎拥有一些奇特的本能，比如喷吐具有腐蚀性或干扰性的“妖气”。难道……这小煤球，还真有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咳咳，”玄虚道长立刻抓住机会，清了清嗓子，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此乃天意！此等妖邪之器，扰乱视听，迷惑凡人，自有灵兽感应，施以惩戒，使其邪法失效！煤……咳，本座的护法灵兽，果然不同凡响！”
老钱虽然还是有点懵，但也觉得这小黑球挺神奇，连忙对玄虚道长和煤老板千恩万谢。铁牛则兴奋地在首播间大呼小叫，说煤老板才是真正的“捉妖MVP”。
最终，老钱感激涕零地奉上了一笔丰厚的“咨询费”（大部分被玄虚道长用来给煤老板买高级猫粮…啊不，是“灵兽特供口粮”了），并且表示要把那个报废的投影仪当作战利品，警示后人不要轻易相信“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而玄虚道长，则开始认真思考，是不是该给煤老板也准备一套“捉妖行头”，比如一个迷你版的八卦镜，或者一根小号的桃木逗猫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