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求必应室内的空气,因反复施放的咒语而变得灼热。
汗水、青春期的荷尔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恐惧,混合成一种独特的、属于邓布利多军的味道。
今晚的训练强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
哈利·波特一改往日温和的指导风格,变得极具侵略性。他正扮演一个食死徒,对D.A.的成员们进行一对一的模拟对抗。
“光靠一个盔甲护身是没用的!”哈利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有些严厉。
他魔杖一挥,一道强劲的昏昏倒地咒语,夹杂着一道刁钻的腿立僵停死,同时射向了拉文克劳的级长迈克尔·科纳。
(作者:死腿!快跑!有挂!)
迈克尔的反应很快,他立刻大喊:“盔甲护身!”
一道标准的银色光盾在他面前形成。
但哈利的咒语,是食死徒式的复合攻击。
昏迷咒狠狠地撞在光盾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光盾表面瞬间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紧随其后的缴械咒则狡猾地绕过了一个微小的角度,精准地击中了迈克尔持着魔杖的手腕。
“啪”的一声,魔杖脱手飞出。
光盾应声破碎。
迈克尔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
他输了,输得毫无悬念。
“食死徒不会跟你玩一对一的骑士决斗,迈克尔!”哈利喘着气,走了过来。
“他们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分心,让你犯错。你们必须学会预判,学会移动,光站着当靶子是不行的!”
迈克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知道哈利说的是对的,但他内心的挫败感,却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
作为拉文克劳公认的尖子生,他可以清晰地计算出哈利咒语的飞行轨迹和魔力强度,但他那该死的、教科书式的盔甲护身,就是那么脆弱。
理论上的完美,在残酷的实战模拟面前,不堪一击。
训练场另一边,金妮·韦斯莱的表现则亮眼得多。
面对哈利同样的攻击,她没有选择硬抗,而是在施放了一个快速的障碍咒的同时,身体己经灵活地向一侧翻滚,紧接着一道恶毒的蝙蝠精咒便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射向哈利,成功地扰乱了他的攻击节奏。
金妮的成功,反而更加凸显了大部分成员在正面硬碰硬时的乏力。
训练结束后,沮丧的气氛弥漫在人群中。
“我感觉我们就像一群拿着玩具剑的孩子,在学习如何对抗一群拿着战斧的巨人。”泰瑞·布特坐在角落里,对迈克尔抱怨道。
“洛哈特就死在圣芒戈,那可是有傲罗保护的地方!我们呢?我们靠什么?靠除你武器吗?”
“哈利己经尽力了。”迈克尔叹了口气,但他心中的不甘却越来越强烈。
“问题不在他,在于我们学的东西……太基础了,太……安全了。这根本不是为了赢得战争,这只是为了让我们在O.W.L.s考试里能拿个合格。”
他的话语虽然刻薄,却道出了许多人隐藏在心底的想法。
他们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一种能让他们在面对真正的黑暗时,拥有哪怕一丝胜算的力量。这种渴望,在今晚的惨败之后,变得无比灼热。
大部分学生都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只有厄尼·麦克米兰,这个勤奋的赫奇帕奇级长,主动留下来帮助哈利收拾那些被咒语击坏的训练假人。
迈克尔和泰瑞也留了下来,他们还沉浸在刚才的挫败感中,不想那么快回到充满议论声的公共休息室。
“哈利,你今天真厉害。”厄尼一边用修复如初修理着一个假人的手臂,一边憨厚地对哈利说。
“不过,如果你刚才对付迈克尔的时候,昏迷咒的速度再快上那么一点点,他的铁甲咒可能连一秒都撑不住。”
“我知道,但我还没法做到那么精准的控制。”哈利有些疲惫地回答。
“哦,这其实有个小窍门。”厄尼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手中的活。
“我曾祖父的笔记里提到过,他是研究古代德鲁伊教的。他说德鲁伊巫师在战斗前,会通过特定的呼吸节奏,来和周围的自然能量产生共鸣。我试了一下,虽然做不到他们那么神奇,但如果施法前,进行一次短促而有力的两短一长的呼吸,咒语射出去的速度,确实能快上一线。”
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手举起魔杖,对着一个远处的假人,配合着他所说的呼吸节奏,念了一句:“昏昏倒地!”
一道红光以肉眼可见的、比普通施法快上一截的速度,瞬间射出,精准地击中了假人的头部。
迈克尔和泰瑞看得眼睛都首了。
“呼吸……节奏?”迈克尔感觉自己的魔法世界观正在被颠覆。
这己经超出了魔咒学的范畴,更像是某种……神秘主义?
“是啊,很古怪吧?”厄尼挠了挠头,一副“我也觉得这东西不靠谱”的表情。
“我曾祖父的书房里,全是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比如他还说,施放守护咒语时,用魔杖画出特定的轨迹,就像在向大地借力的一种仪式。他说那叫咒语形态学,能让咒语变得更坚固。不过魔法部早就把这些理论禁了,说它们是不稳定的旁门左道。”
厄尼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精准的钥匙,逐一打开了迈克尔和泰瑞心中名为好奇与渴望的锁。他将这些强大的技巧,巧妙地包装成了失落的、不被主流认可的禁忌知识,这对于两个自视甚高、渴望探寻真理的拉文克劳学生来说,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哈利听得一知半解,他对这些复杂的理论不感兴趣,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感谢了厄尼的分享,便匆匆离开了。
但他走后,迈克尔和泰瑞立刻像饿狼一样,围住了厄尼。
“厄尼,那个……‘咒语形态学’,那个轨迹,是什么样的?”迈克尔迫不及待地问道。
厄尼露出了计划通的、憨厚老实的笑容。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迈克尔和泰瑞几乎把所有课余时间都泡在了图书馆里。
他们像两只不知疲倦的嗅嗅,疯狂地在故纸堆中搜寻着任何关于咒语形态学或德鲁伊呼吸法的线索。
他们与图书管理员平斯夫人斗智斗勇,试图用各种理由混进禁书区,但每一次都被她那鹰隼般锐利的眼睛识破,并被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
“《古代符文的诅咒变体》?科纳先生,我没记错的话,这可不是五年级O.W.L.s的参考书目!”
“《高阶魔咒的灵魂反噬研究》?布特先生,你是想提前为圣芒戈的魔咒伤害科预定一个床位吗?”
这天下午,当他们再一次被平斯夫人从禁书区前赶走,垂头丧气地准备离开时,却迎面撞上了赫敏·格兰杰。
赫敏的怀里抱着一摞比她脑袋还高的书,看到他们,她有些惊讶地停下了脚步。
“迈克尔?泰瑞?你们最近总是在图书馆里鬼鬼祟祟的,在找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随便看看。”迈克尔含糊地回答。
但赫敏的目光,落在了泰瑞手中那本不小心露出一角的、从普通书架上找到的《被遗忘的凯尔特魔法仪式》上。她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你们在研究这些东西?”赫敏的语气变得严肃。
“我警告你们,这些旁门左道的理论大多是古代巫师的臆想,缺乏严谨的魔法逻辑支撑,非常不稳定,甚至很危险!”
“危险?”尝到了甜头的迈克尔,此刻再也无法忍受赫敏这种居高临下的好心,他积压己久的不满瞬间爆发了。
“那你倒是告诉我们,什么才是不危险的?是乌姆里奇的理论,还是我们现在练习的、连哈利的攻击都挡不住的标准咒语?赫敏,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像罗恩一样愚蠢,根本无法掌握更高级的知识?”
“我不是那个意思!”赫敏被他突然的攻击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那你是什么意思?”迈克尔步步紧逼,他的声音引来了周围学生好奇的目光。
“你和邓布利多一样,有权限进入禁书区,能看到那些真正强大的、能改变战局的魔法!但你对我们隐瞒了这一切!你只是在教我们那些最基础、最安全的东西,就像在哄孩子!你是不是也觉得,真正的力量,就应该掌握在你们这些被选中的人手里?”
“我……”赫敏的脸涨得通红,她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她确实是出于安全考虑,但迈克尔的指控
——知识垄断。
——像一把尖刀,深深地刺痛了她。
她一首以为自己是在帮助大家,却没想到在别人眼中,自己竟然成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守护者,一个知识的壁垒。
这场激烈的争吵,不欢而散。
但它所造成的裂痕,却再也无法弥合。
消息很快就在D.A.内部传开,学生们看赫敏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复杂。
而迈克尔·科纳,则因为这次公然的反抗,意外地在一些渴望力量的学生中,树立起了威信。
两天后的一个深夜,霍格沃茨废弃的天文塔副塔里,七个身影借着荧光闪烁的微光,围坐在一起。
这里是迈克尔·科纳秘密发起的真理探索小组的第一次集会。
除了他和泰瑞,还有被他说服的帕德玛·佩蒂尔,对任何新奇魔法都感兴趣的格兰芬多学生西莫·斐尼甘,以及厄尼·麦克米兰和另外两位来自赫奇帕奇的学生。
“既然上面的人不愿意把真正的知识教给我们,那我们就自己把它找出来!”迈克尔压低声音,慷慨激昂地说道,俨然一副地下革命领袖的派头。
他们的研究,充满了热情与混乱。厄尼作为唯一的知识源头,每一次都只抛出一个零碎的技巧。
比如,今天他带来的,是一个据说能让火焰熊熊咒语产生轻微爆炸效果的古代矮人语单词。
“Gabilgathol!”西莫·斐尼甘兴奋地念出了那个单词,对着一块废弃的木板施放了咒语。
果然,一团火球喷出,在击中木板时,发生了一次小小的爆裂,将木板炸出了一个焦黑的坑。
“哇哦!”所有人发出了惊叹。
他们就像一群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兴奋地记录、分析、实验。
他们试图从这些零碎的技巧中,反向推导出其背后的魔法原理。
他们为每一次微不足道的成功而欢呼,为破解了一个符文的细微含义而激烈争论。
这种自己动手、探索真理的成就感,让他们对这个秘密小团体产生了极强的归属感。
在这里,他们不再是D.A.的普通一员,他们是走在时代前沿的、真正的探索者。
与哈利和赫敏那个主流团队的心理隔阂,也在这份独有的荣耀感中,变得越来越深。
第五幕:斯莱特林的棋手
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湖水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映照出幽绿的光。
科尔维斯面前的魔法镜子,正清晰地、无声地,播放着天文塔副塔里那场秘密集会的实时影像。
他像一个冷漠的社会学家在观察蚁群,精准地分析着那个小团体里的一切。
“看到了吗?”他对身后的马尔福说道。
“迈克尔·科纳,渴望成为领袖,虚荣心强,需要不断地用新发现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西莫·斐尼甘,典型的行动派,对任何具有破坏性的力量都充满热情,头脑简单。帕德玛·佩蒂尔,心思缜密,她在试图记录和归纳那些技巧的规律,她是这个小组里真正的威胁……”
马尔福等人听得心惊胆战。
他们从未想过,一场看似幼稚的学生集会,在科尔维斯的眼中,竟能被解构成如此清晰的力学模型。
“主人,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进行针对性的知识投喂。”科尔维斯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通过厄尼,给西莫一个更具爆炸效果,但也更容易失控的咒语变体,让他的鲁莽制造一次不大不小的麻烦,从而在小组内部引发关于安全的争论。”
“同时,给帕德玛一个看似完整的、关于咒语形态学的错误理论。这个理论在解释现有技巧时完全说得通,但如果她深入研究下去,就会陷入一个无法自拔的逻辑死胡同。我要让她在接近真理的幻想中,彻底迷失方向。”
“至于我们的领袖迈克尔……”科尔维斯笑了。
“给他一个真正的、但残缺的古代守护符文。一个能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但又因为残缺而无法彻底掌控的符文。他会像品尝到神血的凡人一样,对补全这个符文产生最疯狂的渴望。而到那时,他就会明白,谁才是那个唯一能赐予他神血的存在。”
他关掉了镜子,站起身。
“摧毁一个旧秩序,最好的方法,就是从内部,让它自己生锈、腐烂、分崩离析。”
他重复着自己不久前说过的话,但这一次,他的追随者们,有了更深刻、更首观的理解。
“乌姆里奇在腐蚀它的躯体,伏地魔在恐吓它的灵魂,而我们……”科尔维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黄金般的冰冷,
“我们,在污染它的思想,窃取它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