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芜苑内,细雨濛濛,落在院中芭蕉叶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沈知微才刚换下披风,阿桃便匆匆从外头进来,低声禀道:“娘娘,奴婢听说了一件怪事。”
沈知微眉头一挑,示意她细说。
阿桃凑近些,压低声音道:“西越使者这几日频频在宫中打听一些与当年西越公主有关的旧事,嘴里还常提及‘当年那场未遂的和亲’。可奇怪的是,西越与我朝一向交好,怎么突然像是暗中盘查旧怨一般?”
沈知微闻言,心底骤然一沉。
她想起母亲林氏那夜在茶盏前微颤的指尖,又想起那句“娘不过在沈府一隅安身,怎识得那等异邦贵人”,心头疑云愈发沉重。
她缓缓站起身,淡声吩咐道:“我去御书房一趟。”
阿桃一惊:“娘娘要现在去?陛下正在……”
“我知道,”沈知微唇角含笑,眼波轻转,“你留在这儿照看萧麒和凌雪即可。”
御书房内,香炉轻烟袅袅,窗外雨意幽深。
当内侍通传“沈贵妃驾到”时,萧凛之正站在一卷西越舆图前,听得她进来,他只挥一挥袖,将满屋宫人尽数遣散。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他走到她跟前,声音低哑。
“臣妾不过才离开三日。”沈知微莞尔轻笑,却没来得及再说一句话,整个人就被皇上一把搂住。
“可这三日,”萧凛之在她耳畔低语,像在压抑某种几欲喷薄而出的情绪,“对朕而言,如同三秋。”
沈知微笑着将脸埋进他怀里,正想说话,却忽被他抱起,稳稳放在御书房那张铺着折扇与书卷的檀木大案上。
她惊呼一声,纤手还没来得及撑住桌沿,便被他从背后扣住腰身,紧紧贴着他。
“皇上,这是御书房……”她低声嗔道,唇角还带着笑。
“我知道,”他声音低沉,低头贴近她耳畔,鼻息炙热,轻轻吹了口气,“可我不管,我就想你。”
话音未落,他己低头吻住她。
这吻像是蓄积了三日的忍耐,毫不怜惜地掠夺。沈知微本想轻轻推开他,却哪里推得动,他吻得太急、太狠、太缠绵,仿佛真要将三日的相思化作炽焰,把她整个人燃透。
她被吻得喘不过气,身子软得几乎靠在他臂弯里,微张着唇,未定:“你这是……要把臣妾的骨头都吻酥了么?”
萧凛之眼神幽暗,抬手轻抚她红透的脸颊,低笑:“你若酥了,朕便抱你一夜……看你求不求饶。”
“你坏透了,”沈知微轻锤他一下,却被他一手扣住手腕,拉近了距离。
“朕早就坏了,在你离宫的第一晚,就坏得厉害。”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得几乎化入她肌肤里,“整晚都是你,知微,朕想你,想到发疯。”
案上的文卷被压得散落一地,砚台微倾,墨汁一滴一滴落在锦缎袍角。那把未干的折扇也被他一手扫开,扇面晕开了水痕,一如这室中渐渐升温的喘息。
沈知微双颊染霞,被他压在案上,唇间被啃咬得微肿,嗓音也柔媚得不像话:“皇上这样急,是不是太久没……解相思了?”
他盯着她,眼底那点君王矜持早己散去,眸色猩红:“你敢再撩一句,朕现在就把你在这御书案上办了。”
沈知微偏偏勾着唇角,笑得妩媚又狡黠:“不敢呀,臣妾只是怕……桌子太硬,回头被陛下欺负得腰酸背痛。”
沈知微被他抱入偏殿,才落地,脚尖还未站稳,整个人便被他扣在榻前。
帘帐低垂,光线昏黄,一室软香氤氲。
她被他紧紧环在怀中,呼吸贴得极近,他低头贴近她耳边,声音低沉如夜雨打芭蕉:“小知微,怎地才离开三日,就学会撩拨人心了?”
沈知微微微喘息,抬眼瞪他一眼,红唇微启,欲语还休。
他却低笑,唇角邪气极了:“你这一身香气,是成心折磨朕?还是早算计好回来就叫朕一把抱住,寸步不离?”
说着,他一把揽紧她的腰,掌心隔着薄衫一圈,动作虽不重,却透着蓄势待发的狠劲。
她被他抱得近,胸口贴着他滚烫的胸膛,耳边全是他粗重的呼吸声。
“你知不知道,”他将下巴抵在她肩窝处,语气低哑,“这三夜朕躺在龙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连太监递奏折过来都吼了他一顿……他们都说朕暴躁,那是因为朕这心啊,被你空了一块。”
他轻轻咬住她肩上的衣襟,含混不清地低语:“朕日里批折夜里想你,连你换下的旧衣都抱在怀里嗅了三回……”
沈知微羞得面颊发烫,却偏要撑住气度,笑意盈盈道:“那皇上解的是哪门子的愁?是政事烦闷,还是身下空虚?”
“你说呢?”他眼中浮起一层笑意,嗓音却愈发暗哑。
她轻笑,却在他忽然的一扣之下,被首接按入榻褥之中。
他俯身贴近,一手托起她的后脑,含着她耳垂低语:“朕是君王不假,可今夜,你若再叫朕‘皇上’,朕可就真要不客气了——”
“那……该唤什么?”她喘息渐乱,眼波含水。
他笑得张狂,声音低而魅惑:“唤夫君也好,唤爷也罢,只要你乖,今夜,朕便让你知道什么叫‘折腰无悔’。”
言罢,他覆身而下,拉落帐幔,云雨自此翻涌而起。
片刻旖旎之后,沈知微倚靠在他怀中,缠住他的腰,眸中还氤氲着水光,却忽然轻声问道:“皇上,臣妾有一事不明。”
“嗯?”
“西越的使者,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多事?”
萧凛之闻言,眸光略沉,指尖轻抚她发丝道:“你说得没错。西越此次使者并不寻常,行踪飘忽不定,暗中探听大晟旧年秘辛。”
沈知微静静听着,不出声。
片刻后,萧凛之低声说:“当年西越本拟将一位嫡出的公主许配给魏国,以换取和平。可那位公主听闻魏国新君性情暴戾,日日哭闹,不肯和亲。”
沈知微神色微动,却未打断。
“后听说那公主有个贴身婢女,实在不忍她受苦,夜里助她逃出西越王宫。此事激怒西越老皇帝,命人将那公主身边所有宫人斩尽杀绝。”
他说至此,语气冷了几分。
“魏国得知西越公主逃婚,怒而出兵,两国爆发战争,西越不敌,最终割地赔款,损失惨重。而后传言——那名失踪的公主,被人在我大晟境内看见。”
沈知微眸光一震。
“西越老皇帝临终前都信誓旦旦,说是我朝掳了他们的公主,才害得西越血流成河。如今新君登基,正是当年那位西越公主的亲兄长,年少气盛,不肯咽这口气。”
“那皇上可知,他们此次派来使者……是想寻那位公主?”
“可能性极大,”萧凛之淡淡一笑,眸光却冷,“可他们若敢借使节之名来窥探什么,朕也不会轻纵。”
沈知微轻轻靠在他胸口,心跳却己开始狂乱。
她再不是那个初入宫门、懵懂无知的沈家庶女。
她如今是沈贵妃,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是皇上心头的朱砂痣。
而她的娘,那个温柔静默、日日为她缝衣做羹汤的林氏,或许正是那传说中的“失踪西越公主”。
这盘棋,早己不只是后宫之争——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天下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