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你终究还是太年轻
许卓震惊地发现，画中那些看似是随意点缀的草药，在画卷之上的位置。
竟与燕京城之内，几处早已是废弃多年、毫不起眼的古井、旧庙、甚至是街角的某一座石狮子的位置，分毫不差地一一对应！
而画中所有草药的根茎连接之处，那条由无数墨线汇聚而成的最终流向，齐齐地指向了京城之内，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也从未有人怀疑过的，看似是最不可能的地方！
负责为整个大梁皇室，管理所有祭祀用品和礼器的官方机构——
太常寺！
当这三个字从许卓的口中缓缓吐出之时，一旁的苏晚晴和青雀眼中都闪过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太常寺？”
青雀皱起了眉头，他常年执掌悬镜司的情报网络，对京城之内所有衙门的底细都了如指掌。
“公爷，这太常寺乃是专司皇家祭祀礼乐的清水衙门，其主官太常寺卿陈平，更是一个在朝堂之上出了名的老好人。”
“此人胆小怕事，从不参与任何党争，唯一的爱好便是钻研那些早已是故纸堆的古代礼法，他怎么会和画圣扯上关系？”
“是啊许大哥，”
苏晚晴也轻声附和道。
“我曾随太医院的前辈前往太常寺核对祭祀药典，那位陈大人给我的印象也确实是一位只知埋首故纸堆，甚至有些不通人情世故的老学究。”
许卓没有立刻回答，他的手指在桌案之上那张巨大的燕京地图上，重重地点在了“太常寺”的位置之上，眼中闪烁着深邃无比的光芒。
“越是不可能的地方，就越有可能是真正的答案。”
许卓的声音沉稳而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
“此事绝不能声张，太常寺毕竟是皇家重地，陈平在朝中又素有清名，若是我们贸然带兵搜查，不仅找不到任何东西，反而会立刻招来魏征那帮老家伙的疯狂弹劾，说我们藐视礼法，欺辱忠良。”
他缓缓地站起身，目光扫过窗外那深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了冰冷的弧度。
“既然不能明着来，那我们便去当一回梁上君子。”
夜，三更。
三道黑色的鬼魅身影，如同融入了夜色之中的蝙蝠，悄无声息地越过了太常寺那高大的院墙，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守卫。
为首的正是许卓。
他的身后，紧随着身法如同鬼魅的青雀，以及那早已是按捺不住一身杀气的雷豹。
“公爷，这鬼地方守卫倒是森严。”
雷豹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要不俺直接冲进去，把那个姓陈的老家伙给绑了，不怕他不招！”
“闭嘴！”许
卓瞪了他一眼，随即从怀中取出了那幅由苏晚晴祖母绘制的《百草回春图》。
“按图索骥，不要打草惊蛇。”
太常寺之内，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看似是防卫森严，固若金汤。
然而在许卓手中这张堪称“官方外挂”的地图指引之下，这些所谓的明哨暗卡，都如同虚设。
他们三人时而穿过假山，时而绕过回廊，时而又从两队巡逻兵擦肩而过的视野死角之中一闪而过。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竟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最终，在那幅“草药图”的最终指引之下。
他们来到了一处位于太常寺最深处、早已是荒废多年的巨大仓库之前。
仓库的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周围更是杂草丛生，看起来已是许久无人问津。
这里，是专门用来存放前朝大夏所遗留下来的、那些早已无用的祭祀礼器的废弃之所。
“就是这里了。”许卓的眼中精光一闪。
雷豹正准备上前，用最是粗暴的方式将那大门直接撞开。
然而，就在此时！
“吱呀——”
那扇本应是紧锁的、沉重的仓库大门，竟从内部，缓缓地打开了。
一盏散发着昏黄光芒的灯笼，从那黑洞洞的门内，悠悠地探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身着太常寺卿官服，头发花白，面容和善的身影，提着那盏灯笼，一步一步，从仓库之内，缓缓地走了出来。
正是那位在朝堂之上以“老实人”著称的太常寺卿——陈平！
雷豹和青雀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们在一瞬间便已摆出了戒备的姿态，肌肉紧绷，如临大敌！
然而，陈平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惊慌失措，甚至都没有半点见到不速之客的意外。
他那张本是看起来和善无比的脸上，竟缓缓地，绽放出了一抹，充满了嘲弄与智珠在握的诡异微笑。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权倾朝野的大梁摄政王。
用一种仿佛是与老友叙旧般的平淡语气，缓缓开口。
那声音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是那么的清晰，也那么的刺骨。
“摄政王殿下，深夜到访，不知……是来寻那幅《社稷图》？”
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眼中闪烁着猫戏老鼠般的戏谑光芒。
“还是来……取老夫的性命？”
轰！
此言一出，即便是早已是心如铁石的许卓，其心中也不由得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知道，自己中计了！
陈平看着许卓那瞬间变得无比凝重的脸，他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
他仿佛是在欣赏一件自己最是杰出的作品，坦然无比地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没错，自我介绍一下。”
他对着许卓微微一揖，那姿态优雅得无可挑剔，“老夫陈平，不才，正是天机阁三圣会中，代号画圣的阁主。”
他仿佛是怕许卓不信，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四海通票号是老夫闲暇时所创，燕王那孩子也是老夫一手扶植起来的。”
“就连你手中的那份草药图，也是老夫在多年前，故意通过一个已经死了的奴才，不经意间，让苏家那个同样愚蠢的老太婆给临摹了去。”
“许卓啊许卓，”陈平看着他，眼中充满了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怜悯。
“你确实很聪明，甚至可以说，是老夫这百年来，见过的最聪明的年轻人。你扳倒了燕王，摧毁了四海通，甚至还从何敬那个废物口中，问出了三圣会的秘密。”
“只可惜啊……”他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无比惋尔的叹息。
“你终究，还是太年轻，太心急了。你真以为，老夫会把那等关系到国祚的无上至宝，随随便便就放在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地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