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西，废弃的城隍庙在夜色中阴森可怖。萧云铮翻墙而入时，铜铃“叮铃”轻响，惊起梁间几只夜枭。暗处传来机关转动声，墙角青砖裂开半丈宽的暗门，幽蓝火把照亮了护明卫联络人枯瘦的脸。
“沈千绝的人也在追查这批兵器。”萧云铮将湿透的密信拍在石桌上，“天地盟勾结后金，大顺军又横插一脚，事情不对劲。”
联络人皱着眉头展开信纸，火光映得他脸上的刀疤泛着暗红：“刚截获的飞鸽传书，兵器三日后从水路运往辽东。但知府衙门守卫森严，还有天地盟的高手坐镇……”
话音未落，梁上突然跃下一道白影。苏若璃甩了甩发间水珠，软剑入鞘时发出清越鸣响：“我探过了，衙门西墙下有排污口，首通地牢。不过……”她目光扫过萧云铮湿透的衣袍，冷笑，“有人是不是该解释下，怎么惊动了沈千绝的亲卫队？”
萧云铮苦笑：“叶明薇也在码头。她明知我是护明卫，却故意引沈千绝过来。”他抓起桌上的酒壶猛灌一口，“这女人的算盘，比天地盟的机关还难猜。”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联络人用力拍桌，烛火猛地摇晃，“知府周文远是天地盟在江南的眼线，若让这批兵器运到后金，山海关危矣！”
苏若璃抽出腰间软剑，剑身映出她冷冽的眼神：“夜探衙门，我去引开守卫，你趁机找账本。”
“不行！”萧云铮脱口而出，“地牢里必定有天地盟的‘地刺阵’，你的毒针只能破解一半。”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画着机关草图，“还记得去年在洛阳古墓里找到的机关图谱吗？我改良了‘流云锁’，能无声无息打开地牢暗门。”
苏若璃挑眉：“所以你打算单枪匹马闯虎穴？”
“当然不是。”萧云铮突然靠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我需要你在屋顶接应，用‘暴雨梨花针’封住三个出口。”他首起身时，手中多了个小巧的青铜哨子，“听到三长两短的哨声，立刻发动暗器。”
联络人突然咳嗽两声，打断两人：“丑话说在前头，周文远身边有个叫‘鬼手’的师爷，擅长易容和毒术。上个月漕帮的陈舵主，就是被他用‘化骨散’化成了一滩血水。”
苏若璃冷笑：“正好，我的‘清心丸’还缺一味引子。”她从怀中掏出个瓷瓶，倒出几粒暗红药丸，“这是用七步蛇毒和千年人参炼制的，能在半个时辰内百毒不侵。”
萧云铮接过药丸，目光落在她染血的袖口：“你受伤了？”
“小伤。”苏若璃别过脸，将袖口塞进衣内，“倒是你，准备用什么身份混进衙门？周文远见过你的绸缎庄招牌。”
“所以我需要这个。”萧云铮掀开墙角的草席，露出一具穿着官服的尸体，“今早从河里捞上来的巡检，和我身形相仿。”他拿起一旁的人皮面具，在脸上比划，“再加上易容术，足够撑到找到账本。”
联络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巡检失踪，衙门必定戒严。不如……”他压低声音，“让苏姑娘扮成歌姬，你以富商身份受邀赴宴，趁机搜查后宅。”
“不行！”萧云铮和苏若璃异口同声。前者攥紧拳头，后者冷笑：“我可不是任人调笑的歌姬。”
“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联络人将一张请柬拍在桌上，“三日后，周文远寿宴，半个苏州城的达官显贵都会到场。只要你们能混进去……”
萧云铮盯着请柬，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苏若璃突然轻笑出声：“怕我吃亏？”她抽出软剑挽了个剑花，“别忘了，我的剑下还没走过十个回合的对手。”
“好！”萧云铮猛地抬头，眼中燃起斗志，“就这么办。但一旦找到账本，立刻撤离。天地盟和沈千绝，恐怕都不会坐视不理。”
夜色渐深，城隍庙外传来更夫梆子声。三人各自检查装备：萧云铮将机关零件藏进袖中，苏若璃在软剑上又淬了层毒，联络人则掏出一叠银票——那是买通门房的关键。
临走前，苏若璃突然拉住萧云铮：“若遇到‘鬼手’……”她将一包药粉塞进他手中，“混在茶水里，能让他现出原形。”
萧云铮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药粉。这场赌局，他们输不起——因为赌注，是大明的半壁江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