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街巷,苏砚蜷缩在西市破旧酒肆的角落里,手指无意识地着怀中的玄甲玉。经过昨夜城隍庙的生死恶斗,他的粗布长衫破损不堪,多处还凝结着暗红的血迹。酒肆里弥漫着劣质酒的酸腐味和烤饼的焦香,往来食客的交谈声嘈杂纷乱,却无法掩盖他内心的不安。
裴云舟一袭白衣在这简陋的环境中格外显眼,他正专注地用银针查验着从刺客身上搜出的半截铁链。烛光摇曳下,银针时而泛着冷冽的光,时而又被铁链上的锈迹染成暗红。"这铁链上的纹路与右骁卫的制式兵器如出一辙。"他眉头紧锁,声音低沉而笃定,"看来沈清秋背后果然有军方势力撑腰。"
苏砚将烛火挑亮,借着更清晰的光线,展开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这是他们在城隍庙密室找到的残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长安城各处的隐秘据点。岁月的侵蚀让纸张边缘残破不堪,有些字迹也己经模糊,但那些醒目的朱砂标记依然清晰可辨。"平康坊..."他的手指停留在地图的一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据哑伯生前所说,天机阁在教坊司设有暗桩,或许能找到新的线索。"
裴云舟灌下一口烈酒,将银针收入囊中。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却无法驱散他眼中的忧虑。"入夜后行动。"他眼神警惕地扫视了一圈西周,确认无人偷听后继续说道,"教坊司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正好掩人耳目。但我们必须小心,幽冥殿肯定也在盯着那里。"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朴的小瓷瓶,倒出两颗色泽黝黑的药丸递给苏砚,"服下这个,药王谷秘制的隐息丹,能在十二个时辰内掩盖玄甲玉与你血脉的共鸣。"
苏砚接过药丸,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入口中。药丸入口即化,一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紧接着喉间泛起一阵灼烧感,仿佛有一团小火苗在体内乱窜。裴云舟看着他微微扭曲的表情,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别担心,这反应说明药效开始发挥了。"
随着时间推移,酒肆里的食客渐渐多了起来。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大声划拳,酒碗碰撞声此起彼伏;角落里,一位落魄书生正对着一碗稀粥唉声叹气;门口,卖花的小姑娘清脆的叫卖声时不时传入耳中。苏砚和裴云舟却无心关注这些,他们紧盯着桌面上的地图,低声商议着行动计划。
"平康坊的教坊司表面上是歌舞升平之地,实则暗流涌动。"裴云舟用匕首在地图上轻轻敲击,"花想容,坊中头牌歌姬,传闻她不仅色艺双绝,更是与朝中不少达官显贵有往来。但鲜有人知,她是天机阁安插的重要暗桩。"
苏砚想起沈清霜生前对天机阁的描述,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曾经,他只是个一心考取功名的寒门书生,如今却被卷入这波谲云诡的江湖与朝堂纷争之中。"我们怎么与她接头?"他问道,"总不能大摇大摆地说自己拿着可能颠覆王朝的玄甲玉,需要她帮忙吧?"
裴云舟神秘地一笑:"沈清霜生前与花想容有特殊的联络暗号。看到这枚玉佩了吗?"他掏出一枚刻着并蒂莲的玉佩,"只要在花想容面前出示这个,她自然会明白。"
夜幕降临,长安城内灯火渐次亮起。璀璨的灯光照亮了朱雀大街的繁华,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苏砚和裴云舟换上普通百姓的装束,混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朝着平康坊走去。坊门口,衣着华丽的公子哥搂着浓妆艳抹的歌姬进进出出,喧闹声、丝竹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脂粉香。
两人避开热闹的主街,拐进一条昏暗的小巷。巷子里弥漫着脂粉与污水混合的刺鼻气味,墙角偶尔传来醉汉的呓语和呕吐声。月光透过高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阴影。裴云舟突然拉住苏砚,贴着墙壁蹲下。前方不远处,两个黑衣人正压低声音交谈,他们的身形在阴影中若隐若现,腰间的弯刀泛着幽蓝的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大人说了,今晚必须拿到密信。"其中一人语气阴冷。
"教坊司那娘们儿不好对付,不过有右骁卫的令牌,量她也不敢..."另一人话音未落,裴云舟己经甩出几枚银针。银针划破夜空,精准地刺入两人的穴位。黑衣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抽搐,片刻后便没了动静。
苏砚上前搜查尸体,从其中一人怀中掏出一块刻有朱雀纹的令牌,还有一封用火漆封印的密信。火漆上的印记模糊不清,但隐约能看出是某种图腾。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亮起十几盏灯笼,数十名手持长枪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将领冷笑一声,摘下头盔——赫然是右骁卫的千牛备身,正是他们此前遭遇过的强敌。
"果然在这里。"将领拔出佩剑,剑身在灯笼的照耀下泛着寒光,"私通刺客,意图谋反,苏砚,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得意与凶狠,仿佛己经胜券在握。
苏砚握紧拳头,心中暗自盘算着脱身之计。裴云舟则不动声色地站在他身旁,右手悄悄伸向腰间的药囊。一场恶战,似乎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