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剑迸发的金色光芒如同一柄利刃,刺破弥漫在山谷间的死寂。慕容昭的发丝被剑气掀起,凌乱地扫过染血的脸庞,她望着眼前冷漠的楚离歌,喉咙像是被青铜锁链紧紧勒住。黑甲军的火把在身后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又漫长,倒映在残破的地宫石门上,宛如一幅荒诞的血色画卷。
"为什么?"慕容昭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玄铁剑上的龙纹随着她剧烈的心跳隐隐发烫。她想起半月前的雨夜,楚离歌将湿透的披风披在她肩头,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说要陪她寻遍天下解开玄甲卫之谜。可此刻,那双曾为她拂去鬓角碎发的手,正握着寒光凛凛的软剑,剑尖首指她咽喉。
楚离歌的喉结动了动,却避开了她的目光。他身后,朱温着腰间的青铜令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告诉她,你和我儿友珪的交易!"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慕容昭心上。她想起三日前在地宫,楚离歌趁她昏迷时,悄悄收起的那半卷泛黄密诏——原来从那时起,背叛的种子就己埋下。
"铁血盟需要暗影阁的力量。"楚离歌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玄甲卫的宝藏能让我们称霸江湖,而你......"他的软剑又逼近几分,剑气割破慕容昭颈间皮肤,"不过是打开宝藏的钥匙。"
慕容昭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轰然碎裂。她想起地宫深处,楚离歌为她挡住兵俑攻击时,后背绽开的血花;想起他教她使剑时,手把手纠正她握剑姿势的温柔。那些画面与眼前的背叛重叠,化作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可她倔强地仰起头,不让泪水落下,只是死死盯着楚离歌腰间的银纹玉佩——那是她亲手为他刻的平安符,此刻却在火光中泛着冰冷的光。
"把玉佩交出来!"朱温不耐烦地挥剑,斩断铁笼上的锁链。朱友贞踉跄着跌出笼子,嘴角溢出鲜血,却仍挣扎着朝慕容昭大喊:"别信他!虎符的秘密......"话未说完,一名暗影阁死士突然甩出骨刃,寒光闪过,朱友贞的喉咙裂开一道血口。
"不!"慕容昭的嘶吼冲破喉咙。玄铁剑不受控制地朝着死士飞去,却在半途被楚离歌的软剑缠住。两股内力相撞,激起一阵气浪,掀飞了周围士兵的头盔。慕容昭看着朱友贞倒下的身影,眼前浮现出儿时的画面:他们在御花园追逐蝴蝶,他将最漂亮的那只别在她发间,说要护她一世周全。
"想要他的命?"朱温用剑尖挑起朱友贞的下巴,鲜血顺着剑锋滴落,"交出赤虎玉佩,本王留他全尸。"慕容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赤虎玉佩在怀中发烫,仿佛在呼应她翻涌的杀意。她突然想起地宫石壁上的预言,那句"双生背叛"此刻看来,竟是如此讽刺——不仅是楚离歌,还有这皇室血脉间的互相残杀。
"楚离歌,你当真要如此?"慕容昭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让空气都凝结成冰。她望着眼前这个曾与她生死与共的人,发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楚离歌的眼神动摇了一瞬,却很快被冷漠覆盖。他猛地夺过慕容昭怀中的玉佩,动作之粗暴,让她踉跄着后退几步。
玉佩离开身体的刹那,慕容昭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抽走。她看着楚离歌将玉佩抛向朱温,玉佩在空中划出一道暗红的弧线,像极了朱友贞脖颈间不断涌出的鲜血。朱温接住玉佩,得意地将其嵌入祭坛凹槽。刹那间,整座山谷地动山摇,地宫废墟中升起一道血色光柱,照亮了楚离歌苍白的脸。
"启动玄甲卫!"朱温的吼声震得地面簌簌落土。暗影阁死士们开始吟诵古老的咒语,祭坛周围的青铜灯台自动点燃,人血油灯中腾起幽蓝的火焰。慕容昭看着这一切,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与嘲讽。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皇族血脉是诅咒,也是责任。"可如今,这诅咒却要被恶人利用,成为屠戮天下的工具。
楚离歌望着疯狂大笑的慕容昭,心中突然泛起一阵绞痛。他想起初见时,她在乱军中救下孩童的模样,眼神中满是坚定与温柔。可现在,那双眼睛里只剩下仇恨与绝望。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朱温的怒吼打断:"还愣着干什么?杀了她!"
软剑再次出鞘,却在触及慕容昭衣角时顿住。楚离歌看着她胸口那道金色疤痕——那是他们在地宫并肩作战时留下的印记。慕容昭首视着他的眼睛,轻声说:"你知道吗?比起死亡,更让我害怕的,是曾经相信过你。"
这句话如同一把匕首,狠狠刺进楚离歌的心脏。他的手开始颤抖,软剑无力地垂下。可就在这时,一支透骨箭突然从暗处飞来,首奔慕容昭后心。楚离歌几乎是下意识地挥剑格挡,箭支擦着他的手臂飞过,在他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楚离歌!你敢违抗军令?"朱温的怒吼响彻山谷。楚离歌望着慕容昭震惊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握紧软剑,将所有情绪都藏进冷漠的面具下:"不过是不想让她死得太便宜。"说完,他转身走向朱温,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良心上。
慕容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泪水终于决堤。玄铁剑缓缓垂落,剑尖触地的瞬间,发出一声悲鸣。血色光柱中,沉睡的青铜兵俑开始震动,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这背叛的血色中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