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梅山庄经历了“品茗论道茶有毒”的风波后,独孤狗蛋和黄莺儿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洗清了嫌疑(主要是因为狗蛋“以身试毒”安然无恙,让司徒傲不得不重新审视案情,最终抓到了一个因妒忌他人诗才而下毒的偏激书生)。
黄莺儿觉得江南之地文绉绉的,麻烦事也多,还是北方的江湖来得爽快。
狗蛋也深有同感,他觉得那些文人雅士比土匪还难缠。于是,两人决定结伴北上,去见识一下黄河的雄壮风光。
数日后,他们来到了黄河渡口。
此时正值黄河汛期,河水汹涌澎湃,浊浪滔天,声势骇人。渡口聚集了不少等待过河的客商和江湖人士。
狗蛋和黄莺儿找了个茶棚歇脚,一边喝着粗茶(这次狗蛋仔细检查过,没毒),一边听着周围人谈论江湖上的奇闻异事。
“听说了吗?最近江湖上出了个‘千面狐妖’,专偷各大门派的秘籍和宝物,武功高强,神出鬼没,连六扇门都拿她没办法!”
“何止啊!我还听说,那‘千面狐妖’不仅偷东西,还喜欢戏耍那些名门正派的掌门长老,把他们耍得团团转,丢尽了脸面!”
(黄莺儿听到这里,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狗蛋却没注意到。)
狗蛋听得是津津有味,心想这“千面狐妖”倒也是个妙人,比那些假仁假义的大侠有意思多了。
就在这时,茶棚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三匹快马在渡口边停下。
马上跳下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锦衣,腰悬长剑,面容俊朗,但眼神略带倨傲的青年公子。
他身后跟着两个家丁模样的随从,也是劲装结束,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练家子。
那青年公子一下马,便高声嚷嚷道:
“船家!船家何在?本公子要立刻过河!赏银大大地有!”
他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一个船夫模样的老汉闻声走上前来,陪笑道:
“这位公子,实在抱歉。今日黄河水势太大,风浪也急,实在不宜渡河。还请公子耐心等待一日,待水势稍缓,老朽一定第一时间送公子过河。”
青年公子闻言,勃然大怒:
“大胆船夫!你可知本公子是谁?本公子乃是‘江南第一剑’慕容山庄的少庄主慕容复……兴!耽误了本公子的行程,你担待得起吗?”
船夫被他吓得连连作揖:
“少庄主息怒!实在是天公不作美,非是小老儿故意推脱啊!”
慕容复兴却不依不饶,拔出腰间的长剑,指着船夫喝道:
“少废话!本公子今日偏要过河!你若再敢推三阻西,休怪本公子的宝剑不认人!”
他那柄剑倒是寒光闪闪,看起来颇为不凡。
周围的人见状,都有些看不过去,但又慑于慕容山庄的名头,不敢多言。
黄莺儿却是个首性子,她看不惯这慕容复兴嚣张跋扈的模样,正要开口,却被狗蛋拉住了。
狗蛋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冲动。他觉得,这种一看就是“出门没带脑子”的富家公子,还是少惹为妙。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异变又双叒叕……好吧,它来了。
只听远处传来一个清冷中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
“慕容公子好大的威风啊。这黄河又不是你家开的,凭什么你说要过河,船家就得冒着生命危险送你过去?”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月白长衫,头戴斗笠,脸上蒙着一层薄薄面纱的女子,牵着一匹神骏的白马,缓缓走了过来。
那女子身形高挑,气质出尘,虽然看不清容貌,但光是那份从容淡定的气度,便让人不敢小觑。
——正是许久不见的“白公子”!
“是你?!”慕容复兴看到“白公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化为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哼!本公子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藏头露尾的妖女!上次在‘销金窟’让你侥幸逃脱,今日又在此处碰上,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白公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彼此彼此。慕容少庄主上次在‘销金窟’输得连裤子都快当掉了,今日还有闲情逸致来这黄河边上耀武扬威,佩服,佩服。”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剑,火药味十足。
狗蛋和黄莺儿在一旁看得是一头雾水。
这“白公子”和“慕容复兴”……竟然是老相识?而且听这口气,似乎还有不少“恩怨情仇”?
那“销金窟”又是什么地方?听起来比怡红院还高级!
原来,这慕容复兴乃是江南一个二流剑派的少主,平日里最喜欢附庸风雅,冒充名门之后(自称慕容世家远亲)。他之前在江南某个地下赌场“销金窟”输了不少钱,还被当时同样在追查线索的“白公子”撞见并嘲讽了一番,因此怀恨在心。
而“白公子”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慕容复兴的父亲,似乎也与那“瀚海夜明珠”的失窃案有些牵连。
“妖女!休要猖狂!今日我便要为民除害,将你拿下!”慕容复兴被揭了老底,恼羞成怒,长剑一振,便要向“白公子”攻去。
“白公子”也毫不示弱,玉手一扬,不知从何处摸出几枚闪亮的……铜钱?
“哼!手下败将,也敢言勇?”
一场大战,眼看就要在黄河渡发!
狗蛋和黄莺儿都紧张地看着,准备随时……跑路。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人几乎同时冲向了对方……然后……
在距离对方还有三尺远的地方,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并且,两人都露出了极其相似的……迷茫表情!
慕容复兴指着黄河上游,一脸困惑地问道:
“呃……敢问这位姑娘,去开封府……是往这边走吗?”
“白公子”则指着黄河下游,同样一脸迷茫地问道:
“那个……请问一下,去泰山……是走那边吗?”
全场寂静。
船夫老汉:“……”
狗蛋:“……”
黄莺儿:“……”
慕容复兴的两个随从:“……”
搞了半天,这两个刚才还剑拔弩张,喊打喊杀的“仇人”,竟然……都是路痴?!
而且,还都迷路迷到了黄河渡口,想找人问路?!
他们刚才那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合着都是……装出来的?还是说……他们迷路迷到神志不清了?
黄河渡口,狭路相逢……结果发现,大家都是不认路的!
这戏剧性的反转,让狗蛋和黄莺儿都惊掉了下巴。
狗蛋更是深深地觉得,这江湖……真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连“高手对决”都这么不靠谱!
他开始怀疑,自己怀里那本《天下食珍》,会不会也是一本……印错了字的盗版菜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