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尘回到临时指挥所时，后颈还沾着战斗时溅的血点。
苏文文正咬着半块压缩饼干翻物资清单，抬头见他裤脚挂着草屑，扬了扬眉：“英雄凯旋？先把你家狗主子的爪印擦了，沾我地图上洗不掉。”
小黄“啪嗒”甩着尾巴扑到桌角，纪尘弯腰给它顺毛时，通讯器从口袋滑出来，“叮”地磕在铁皮桌上。
萧静正擦消防斧，闻言凑过来：“那串坐标查了？”
“查了一半。”纪尘抹了把脸，系统的《语言分析》技能在视网膜上投出绿色数据流——通讯器里的语音记录被逐帧拆解，关键词“灰鼠”“13区”“军绿箱”像气泡似的往上冒。
他手指点着屏幕：“这孙子话里夹着暗语，什么‘老吴的货该加钱’，其实是在对暗号。”
苏文文的压缩饼干“咔”地断成两截。
她凑过来看数据流，发梢扫过纪尘手背：“灰鼠？旧城区黑市圈的老油子，我以前调货时听说过。这人能搞到军用罐头、防化服，甚至……”她顿了顿，指甲轻轻敲了敲“军绿箱”三个字，“甚至可能接触过灾变前的军备库。”
萧静的消防斧“当”地砸在桌上：“你是说，这群人背后有军方余部？”
纪尘没接话。
他盯着系统分析出的行动轨迹——灰鼠近三天在5个废弃点出现，最后一条消息停在凌晨两点：“明晚十点，7号地下库，老规矩。”
“得去会会这位灰鼠先生。”他突然笑了，指尖蹭过小黄耳朵，“老吴的人被咱们端了，现在他那条线空着，正好……”
“你想假扮老吴的手下接头？”苏文文眯起眼，“疯了吧？那家伙比狐狸还精，你连老吴的疤都没——”
“阿杰！”纪尘突然拔高声音。
门帘一掀，戴黑框眼镜的少年探进头来，手里还攥着半张伪造的身份卡：“到！刚用老吴上次交易的签字样本，仿了他的手谕！”
萧静乐了：“行啊你小子，当间谍比当学生有天赋。”
“那必须的，我高数小抄都能模仿三个教授的笔迹。”阿杰晃了晃手里的伪造章，突然瞥见纪尘的脸，“哎尘哥，你这是……”
纪尘正对着小镜子扯自己的脸。
系统刚奖励的《基础伪装术》在他脑海里嗡嗡作响，他捏着腮帮往左推，右边的颧骨立刻鼓起来：“老吴左脸有颗痦子，我得用凝胶贴个假的。赵虎！把你那罐鞋油借我！”
“凭什么用我的鞋油！”门外传来闷吼，穿皮夹克的汉子扛着铁锤挤进来，“上回你用我擦刀的布擦狗嘴，这回又——”他突然顿住，盯着纪尘的脸首乐，“嘿，还真像那么回事！就是这假痦子……怎么黑得跟煤球似的？”
“闭嘴，你话比我妈还多。”纪尘把鞋油往兜里一塞，冲小黄打了个响指，“走了啊，今晚你负责当哑巴，别见人就摇尾巴。”
小黄歪着脑袋，尾巴尖却诚实地晃了晃。
7号地下车库的霉味比纪尘预想的还重。
他弓着背跟在赵虎身后，脚底下黏着不知是血还是机油的东西。
阿杰的无人机在头顶两米处盘旋，摄像头红光像只独眼，把画面同步到他视网膜的战术地图上——转角处有三个黑影，其中一个正对着对讲机低语。
“灰鼠到了。”纪尘压低声音，喉间的微型麦克风把话传给所有人。
他摸了摸腰间的电击棒，又摸了摸脸上的假痦子，突然觉得这玩意儿快被汗泡松了。
转角处的灯“滋啦”闪了两下。
穿深灰风衣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怎么看都不像混黑市的——除了他脚边那只呲着牙的变异猫。
“老吴的人？”灰鼠的声音像砂纸擦玻璃，“我记得老吴手下有个左撇子，你刚才摸痦子用的是右手。”
纪尘心里“咯噔”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掏出半瓶红酒——这是苏文文硬塞的，说“黑市佬谈生意不带酒比不带枪还寒碜”。
他晃了晃酒瓶，酒液在昏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紫：“这酒味儿不对啊，您猜怎么着？”他突然凑近灰鼠，“我闻着有股子……谎言味。”
灰鼠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身后的手下瞬间摸向腰后，但被变异猫“嗷”地一吼又缩了回去。
“有意思。”灰鼠扯了扯领带，“那你说说，老吴上回卖给我的压缩饼干，批号是多少？”
纪尘的指尖在酒瓶上轻轻敲了三下——这是阿杰在伪造手谕时顺来的交易记录。
他笑出一口白牙：“3275，带辐射检测章的。不过您当时嫌贵，说‘这饼干比我亲妈做的还硬’。”
灰鼠的脸色变了。
纪尘乘胜追击，把酒瓶往地上一墩：“但我今天来不是聊饼干的。您最近动了老吴的‘军绿箱’吧？”他故意拖长音调，“老吴说，动他的货可以，得加钱。”
灰鼠的太阳穴跳了跳。
他刚要开口，脚边的变异猫突然炸毛，对着纪尘身后低吼——小黄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他背后，正用的鼻子顶着他后颈。
“别乱动。”纪尘摸出基地的金属徽章，在灰鼠眼前晃了晃，“我们不是老吴的人。但你们抢粮、烧仓库、害幸存者——”他的声音突然冷下来，“规矩，得我们定。”
灰鼠身后的手下终于按捺不住，有两个抄起了铁棍。
但下一秒，头顶传来“嗡”的蜂鸣——阿杰的无人机投下闪光弹，刺白的光让所有人本能地闭眼。
赵虎的铁锤“呼”地抡起来，先砸了变异猫的锁链，又把两个手下的铁棍挑飞：“都老实点！再动老子把你们砸成压缩饼干！”
等视线恢复时，灰鼠己经被小黄咬住了裤脚，变异猫缩在墙角发抖，手下们抱着头蹲成一排。
纪尘蹲下来，扯掉脸上的假痦子：“灰鼠先生，跟我们走一趟？顺便聊聊你背后的‘军绿箱’。”
系统提示音适时炸响，在纪尘脑海里开出朵小烟花：
【成功识别并拘捕一名关键联络人，奖励物资卡×2、技能书《中级情报分析》一本。】
纪尘捏着泛蓝光的技能书，冲萧静挑眉：“怎么样，比你当年救猫还刺激？”
萧静把灰鼠往卡车上一推，嗤笑：“你这哪是救人，是拆炸弹。”
回程时路过旧城区，残阳把废弃超市的招牌照得发亮。
“乐购超市”西个字掉了两个，只剩“乐市”歪歪扭扭挂着。
纪尘盯着那排锈迹斑斑的玻璃门，突然拍了拍驾驶座的赵虎：“停一下。”
他跳下车，踩过满地碎玻璃。
超市里的货架东倒西歪，却意外地没有变异兽的痕迹。
纪尘摸着结满蛛网的收银台，嘴角慢慢来——这里够大，能摆二十个摊位；通风口还能用，改改就能防毒气；最重要的是，它正好卡在几个基地的必经之路上……
“发什么呆呢？”苏文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走了，灰鼠的嘴还等着撬开呢。”
纪尘回头，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踢开脚边的可乐罐，罐子弹到货架上，发出“当啷”一声——像极了交易市场里硬币碰撞的声响。
“就来。”他应了一声，最后看了眼“乐市”的招牌，转身钻进卡车。
风卷着碎纸片从车窗外掠过，把某个计划的种子，轻轻吹进了废墟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