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提示音像卡带的收音机突然炸响时，纪尘正用拇指小黄耳朵上的绒毛。
那声“检测到不明信号靠近，请立即检查周边环境”的电子音带着刺啦电流，惊得他指尖一抖，差点把变异犬的耳朵揉成毛团。
“虎哥！”他扯着嗓子喊，声音比平时高了两度。
正蹲在路口啃最后半根玉米的赵虎“啪”地把玉米棒拍在石墩上，铁锤往肩头一扛，肌肉虬结的胳膊绷出青紫色血管：“封锁出入口是吧？
我这就去把铁栅栏焊死！“话音未落人己经冲了出去，皮靴碾过碎玻璃碴子，噼啪声比他的脚步声还响。
“阿杰！”纪尘转头看向蹲在破卡车里捣鼓无人机的学生，对方正咬着铅笔在地图上画圈，闻言立刻把铅笔一扔，手指在平板屏幕上飞点：“监控无人机三分钟内升空！
我昨天刚给它装了红外热成像——要是有活物藏在废墟里，绝对逃不过镜头！“
小黄突然低鸣着弓起背，的鼻尖在空气里快速翕动。
纪尘顺着它的视线望去，东头卖野果的老汉正弯腰收拾竹筐，可那筐底露出的不是红彤彤的野果，而是黑黢黢的金属枪管。
“来了。”纪尘喉咙发紧。
他摸出系统刚奖励的《基础指挥术》技能书，书页在风里哗啦翻卷，脑海中自动浮现出防御部署图——第一防线设在交易区外围的废车堆，王大锤带着铁匠队埋伏；第二防线用破沙发和油桶堆成路障；第三防线...他目光扫过正帮老太太搬米袋的萧静，她腰间的消防斧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文文！”他冲正和商贩对账的苏文文打了个响指，“把值钱的物资卡塞到最里间的铁皮柜，钥匙你攥紧了——要是有人冲过来抢账本，你就拿算盘砸他脑门！”
苏文文推了推眼镜，指尖在账本上敲出清脆的响：“知道啦任务狂魔，我连肥皂都藏在泡菜坛里了——变异蟑螂味儿的，抢去也用不舒坦。”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纪尘鼻尖，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酒香味，混着远处飘来的焦糊味，倒像杯乱调的鸡尾酒。
变故来得比预想更快。
东头卖野果的“老汉”突然首起腰，脸上的皱纹像被扯掉的面具般剥落，露出底下青肿的刀疤脸。
他扯开外衣，腰间绑着的炸药包在暮色里泛着冷光：“都给老子——”
“趴下！”纪尘猛扑过去，胳膊肘撞翻身边的菜筐，土豆滚得到处都是。
爆炸的气浪掀翻他后背时，他听见赵虎的吼声比爆炸声还响：“放火墙！”王大锤早把汽油桶滚到路障后，火把一扔，橙红色的火舌“轰”地窜起三米高，把爆炸冲击波挡在防线外。
萧静的消防斧劈开第二道防线时，纪尘正趴在碎砖堆里咳嗽。
他看见她踩着燃烧的油桶跃出去，马尾辫在火光里扬成一道黑鞭，斧头砍在敌人枪托上的脆响，比放鞭炮还利落：“都缴械！
否则——“她踹翻个举刀的小喽啰，”我让你们尝尝消防水龙的滋味！“
战斗结束得比开始还快。
当最后一个敌人被反绑着按在“乐市”招牌下时，纪尘拍掉后背的灰，发现自己裤腿被碎片划了道口子，小黄正蹲在脚边舔他的伤口，尾巴把地上的土扫出个小坑。
“头头在这儿。”赵虎揪着个穿皮夹克的男人过来，对方下巴上有道十字伤疤，血正顺着脖子往下淌，滴在纪尘刚擦干净的鞋上。
纪尘蹲下来，从苏文文不知何时递来的托盘里端起杯红酒——酒液在玻璃杯里晃荡，映着他带笑的眼睛：“几位这是来砸场子？
还是来送军功章？“他指了指对方领口露出的半枚军绿徽章，和小黄叼回来的破布上的一模一样。
“你以为...你以为这只是开始？”伤疤男咳着血沫子冷笑，“城外还有——”
“嘘。”纪尘把酒杯凑到他唇边，“活着的人才能说’还有‘。
死了的，可就只剩蛆虫听遗言了。“他歪头看了眼萧静，对方正用绷带帮伤员止血，发梢沾着火星，像朵会动的烟花，”再说了，你看我这乐市——“他张开双臂，望着重新亮起的火堆，和围过来捡土豆的老人们，”人越多，热闹越多。
想砸？
得先问问他们答不答应。“
伤疤男的嘴抿成条线，到底没再说话。
夜色渐浓时，苏文文抱着个裹满破布的酒瓶晃过来。
她扯掉外层的灰布，露出瓶身刻着的葡萄花纹：“刚从老吴那换的，他非说这是2020年的波尔多。”她把酒瓶往纪尘怀里一塞，“这次不是醋，真能喝。”
纪尘拔开木塞，凑到鼻尖闻了闻，挑眉：“酸中带甜，后调还有点...嗯，像某人的脾气。”
“你——”苏文文作势要抢酒瓶，指尖却在碰到他手背时顿住。
系统提示音适时在纪尘脑海里响起，这次是他刚设置的语音包，是萧静的声音：“隐藏任务完成，奖励技能书《高级社交礼仪》一本。”
“瞧，系统都夸你懂礼数。”纪尘笑着抿了口酒，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他眼眶发涩。
他望着不远处赵虎正帮王大锤修铁栅栏，阿杰举着平板给无人机充电，萧静还在帮老人包扎，突然觉得这杯酒里，除了酸涩和甘甜，还混着点烫嘴的东西——像是希望。
“老吴说在头头身上翻到个通讯器。”苏文文突然压低声音，指了指墙角缩成团的黑市商人，“里面有好多坐标，他说...像是交易点。”
纪尘的手指在酒瓶上轻轻一叩。
月光漫过“乐市”的招牌，把“乐”字上的缺口照得发亮。
他摸了摸小黄的脑袋，变异犬立刻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轰鸣——像在回应，又像在预警。
远处的废墟里，有风吹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