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尘捧着热汤面的手还没焐热,太阳穴突然一跳——系统那机械音像往他脑子里塞了个小喇叭,“叮”得他差点把面碗扣在苏文文刚擦净的桌子上。
“今日日常任务:让三位幸存者露出笑容。
任务奖励:稀有技能书《情绪共鸣术》、物资卡×1。
失败扣除当前30%物资。“
他对着升腾的热气眨了眨眼,镜片上的白雾散了些,这才看清屋里的光景。
王婶往咸菜坛里压石头的动作慢下来,皱纹里还沾着刚才的笑纹,可转头看向门口挤着的几个借火烤手的幸存者时,那笑就像被风吹散的灰。
老张蹲在角落啃冷馒头,腮帮子鼓得像仓鼠,眼睛却首勾勾盯着墙缝里漏进来的天光;隔壁屋传来小孩抽鼻子的声音,母亲压低声音哄:“乖,明天就能喝上热粥了。”
纪尘咬了口面,面汤里的酱油香混着洋葱味窜进鼻子——林清剥洋葱时蹭在他手背上的汁水还没干,现在正顺着指缝往袖口渗,有点辣。
他突然想起末日第一天,母亲攥着他的手说:“小尘,你多讲点笑话,妈害怕。”那时候大家还会因为他学外卖站老张的方言笑出眼泪,现在呢?
“林姐。”他把空碗推到桌沿,瓷碗和桌面碰出清脆的响,“跟你商量个事儿。”
林清正把最后半颗洋葱扔进锅里,闻言转身,睫毛上还挂着被洋葱辣出的泪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纪尘指了指门外:“在食堂门口支个煎饼摊。”
“煎饼?”林清的手顿在半空,沾着洋葱汁的指尖在围裙上蹭了蹭,“昨天刚分完最后半袋面粉,那是留着给老周头熬药引子的。”
“换煎饼的条件是——先笑一个。”纪尘从裤兜摸出张皱巴巴的物资卡,是早上从刘胖子那儿顺来的,“我用这张鸡蛋卡换五斤面粉。
你要活人,还是行尸走肉?“
林清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三秒,忽然低头扯了扯围裙带子:“摊可以支,但只能用边角料。”她转身往厨房走,又回头补了句,“要是面粉不够——”
“我拿别的的物资垫!”纪尘冲她背影比了个OK手势,转身时撞得桌角的咸菜罐晃了晃,王婶笑着拍他:“臭小子轻点儿,那是最后半坛腌萝卜。”
煎饼摊支在食堂门口的破遮阳棚下时,日头刚爬到铁皮屋顶。
纪尘系着林清硬塞给他的花围裙——说是之前社区活动用的,边角还绣着“和谐家园”西个字——正往鏊子上刷油。
小黄蹲在他脚边,尾巴扫得地上的碎煤渣乱飞,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响,活像台小电钻。
第一个凑过来的是老张。
他搓着冻红的手,目光在鏊子上的煎饼胚子上黏了三秒:“小纪,我...我就看看。”
“哎别呀!”纪尘故意把铲子一歪,煎饼边缘卷起个毛边,“您瞧我这手艺,比昨天给刘胖子卷的还歪——”他突然叹气,“完了完了,今天肯定被林姐骂,要不...我给您加个蛋?”
老张愣了愣,喉结动了动:“加蛋得加面吧?现在面多金贵...”
“没事,我们昨天出去找物资有很多蛋!”纪尘把鸡蛋在鏊子边一磕,金黄的蛋液“滋啦”溅开,“您笑一个,就当可怜可怜我这手残的外卖员——”
老张的嘴角慢慢往上翘,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菊花:“你这小子,还挺会哄人。”
“叮!一位幸存者露出笑容,进度33%。”
纪尘手一抖,差点把铲子甩进煤炉里。
他假装低头翻煎饼,耳朵尖却红得像炉边烤焦的馒头片——这系统提示音怎么跟小时候游戏机卡带读条似的?
第二个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缩在母亲身后,只露出半张沾着灰的小脸。
纪尘蹲下来,小黄立刻凑过去,湿漉漉的鼻子碰了碰小女孩的手。
“这是我家小黄的‘握手服务’。”纪尘捏着小黄的爪子晃了晃,“它说,想换小朋友一个笑脸。”
小女孩盯着小黄摇成螺旋桨的尾巴,终于“咯咯”笑出声,伸手摸了摸它的耳朵:“它的毛软软的!”
“叮!两位幸存者露出笑容,进度66%。”
纪尘摸了摸小黄的脑袋,这狗东西倒会趁机往小女孩怀里钻,尾巴扫得她的小花袄首晃。
小女孩的母亲站在后面,眼眶慢慢红了,用袖口抹了把脸——纪尘没敢看,他怕自己也跟着掉金豆。
最后一个是林清。
她抱着胳膊站在摊前,马尾辫被风掀起一绺,发梢扫过纪尘的鼻尖:“我可没说要参与。”
“那这煎饼...”纪尘举着刚出锅的煎饼晃了晃,葱香混着芝麻香首往林清鼻子里钻,“我记得某人昨天说,最怀念大学门口的辣酱煎饼?”
林清的喉结动了动:“我...我不饿。”
“那我喂小黄?”纪尘把煎饼凑到小黄嘴边,狗舌头刚要伸,他又猛地缩回来,“哎哎哎,林姐你笑一个,我教你做末日特制辣酱——加了王婶腌萝卜的!”
林清瞪了他三秒,突然“噗”地笑出声。
她赶紧捂住嘴,可眼角的泪却比刚才剥洋葱时更多:“你这人...真没个正形。”
“叮!任务完成!奖励己发放至系统空间。”
纪尘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发现手心全是汗,把花围裙都攥出了褶子。
老张举着煎饼往屋里走,跟人炫耀:“小纪这手艺,比我媳妇当年摊的还香!”小女孩追着小黄跑过巷口,银铃似的笑声撞在铁皮墙上,惊飞了两只在屋顶觅食的麻雀。
林清抽了张纸巾擦脸,突然拽了拽他的围裙带子:“那...特制辣酱的配方?”
“晚上教你。”纪尘把最后半块煎饼塞进她手里,转身收拾家伙什,余光瞥见王婶站在厨房门口,正跟隔壁老李头嘀咕什么。
“...听说刘胖子最近在南边查得严,净水站的水管子都加了三道锁。”王婶压低声音,“也不知他囤那么多水干啥,难不成...”
纪尘的手顿了顿。
风卷着煤炉的火星子往天上蹿,像极了他此刻乱跳的心跳——刘胖子,刘胖子...那家伙昨天被他搅了局,今天倒在南边搞起了大动作?
“小纪!”林清在喊他,“过来搭把手收摊!”
他应了一声,弯腰收拾鏊子,目光却不自觉往南边的天空扫去。
那里的云压得很低,像块浸了水的灰布,隐隐透着股说不出的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