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海东北三千里,断龙崖如巨剑劈开云层。楚星河立于崖边,冰魄龙皇臂上的星空纹路与崖底升腾的煞气共鸣。三日前吞噬的天机残片在丹府内翻涌,勾勒出百兵冢的方位——那里埋葬着初代守墓人的本命神兵。
“万兵冢的煞气,比葬龙渊浓烈百倍。”心魔在识海显形,九重瞳孔倒映出崖底游弋的血色锁链,“你确定要唤醒那柄凶兵?”
楚星河握紧青铜钥匙,母亲被钉在星陨海眼的画面刺痛神经:“吞渊饮过帝血,该蜕变了。”他纵身跃下断龙崖,黑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坠落轨迹竟与三百年前楚江澜的跳崖路径完全重合。
崖底并非预想中的乱石滩,而是延绵百里的兵器坟场。断戟残剑倒插如林,每柄兵刃都缠绕着星光锁链,锁链末端没入中央祭坛——九丈高的青铜巨鼎喷吐着黑红色煞火,鼎身浮雕正是初代守墓人剜目炼器的场景!
“铛——”
吞渊剑突然脱鞘而出,剑格蛟首双目泣血。楚星河按住震颤的剑柄,发现剑身星辰正与鼎中煞火同步明灭。
『兵魂共鸣...』心魔声音带着罕见的忌惮,『这鼎里炼的是弑神兵!』
话音未落,百里残兵齐震。锈迹斑斑的刀剑自行浮空,如朝圣般指向青铜巨鼎。楚星河左眼九瞳轮转,看到惊悚真相——每件残兵都封印着战魂,而此刻所有战魂都在向巨鼎跪拜!
青铜鼎盖轰然炸裂,黑红煞火凝成九头巨蟒。蟒身缠绕着十二根星辰锁链,链环碰撞声竟与楚家灭门夜的锁魂铃一模一样!
“三千年了...”巨蟒中央头颅睁开竖瞳,声音震得断龙崖碎石崩落,“楚氏终于送来合格的祭品。”
楚星河丹府内的黑柱齐震,吞噬之力不受控地溢出。他猛然醒悟——这根本不是炼器鼎,而是初代守墓人囚禁帝血残片的熔炉!
“你要的祭品在这。”他划破掌心,蕴含15%帝血浓度的精血洒向虚空。血珠触及煞火的刹那,百里残兵发出悲鸣,战魂如飞蛾扑火般冲向巨鼎。
巨蟒兴奋地吞吐信子:“纯度不够...但加上这个就够了!”蟒尾扫向祭坛底部,九块刻着楚氏族徽的镇魂碑破土而出——每块碑下都压着一截帝血残躯!
楚星河瞳孔骤缩。那些残躯的断裂处,分明是吞渊剑造成的伤口——这柄剑,竟曾肢解过初代帝尊!
“明白了么?”巨蟒缠绕上吞渊剑身,剑格蛟首鳞片倒竖,“你持弑祖之刃,当承弑祖之咒!”
鼎中煞火暴涨,化作血色漩涡吞噬楚星河。千钧一发之际,吞渊剑突然反刺入他胸膛——却不是穿心而过,而是将三日前吞噬的天机残片注入心脏!
剧痛中,楚星河看到幻象:
初代守墓人楚苍穹手握吞渊,剑锋刺入胞弟楚苍冥的心脏。九滴帝血飞溅,其中三滴融入剑身,六滴化作镇压残躯的镇魂碑...
“原来我楚家...”他口溢黑血,丹府黑柱浮现血色裂纹,“世代都是弑亲者!”
巨蟒趁机缠紧他脖颈:“成为兵魂吧,这才是吞渊剑真正的...”
“喀嚓!”
冰魄龙皇臂突然晶化暴涨,五指插入巨蟒七寸。楚星河右眼流下血泪:“那我便弑尽该弑之人!”
吞噬之力全开,百里残兵的战魂被强行抽取。吞渊剑发出龙吟,剑身星辰逐颗点亮——每亮一颗,巨蟒便萎缩一分!
“你竟敢反噬兵冢!”巨蟒疯狂挣扎,十二根锁链刺入虚空,“那就同归于尽!”
被镇压的帝血残片破碑而出,九道血光首冲云霄。整个百兵冢开始崩塌,断龙崖上空浮现血色劫云——天道感应到帝血现世,降下灭神雷劫!
雷霆如怒龙撕裂天穹,紫电在血色劫云中交织成网。楚星河立于崩塌的百兵冢中央,吞渊剑悬于身前,剑身星辰尽数点亮,每一颗星辰中皆浮出一缕战魂残影。百里残兵化为齑粉,兵魂如星河倒灌,汇入剑格蛟首。
“吼——!”
剑格蛟首骤然脱离剑身,鳞片寸寸剥落,露出内里漆黑的骨骼。兵魂洪流缠绕其上,骨骼生肌、鳞片重构,转瞬化作百丈墨蛟!蛟龙双目赤红如血,逆鳞处镶嵌着楚星河那滴精血,龙须舞动间煞气凝为实质,将劈落的紫霄神雷绞成碎光。
“以兵魂为骨,以帝血为灵...”楚星河白发狂舞,冰魄龙皇臂插入墨蛟眉心,“今日起,你名‘吞渊’!”
蛟龙长吟,声浪震碎百里山岩。九块镇魂碑从地底升起,碑文迸射血光,镇压其下的帝血残片化作九道血箭,首刺墨蛟七寸——那是初代帝尊被肢解时残留的怨念!
“吞了它们!”楚星河厉喝,丹府黑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吞噬之力。墨蛟巨口怒张,血箭入喉的刹那,蛟身鳞片炸裂又重生,漆黑蛟躯染上暗金纹路,龙角生出荆棘般的骨刺。每一块鳞片都映出一段血腥记忆:
——初代守墓人楚苍穹手握吞渊,剑锋刺穿胞弟楚苍冥的心脏;
——帝血飞溅,楚苍穹剜出九块残躯,以弑亲之痛铸就镇魂碑;
——吞渊剑饮尽至亲血,剑灵诞生之初便带着撕心裂肺的悲啸...
“原来你与我一样...”楚星河抚过墨蛟逆鳞,感受器灵传来的滔天恨意,“皆是弑亲者的刃。”
墨蛟蓦然回首,赤瞳中映出楚星河的身影。龙爪轻按他胸膛,一道血脉契约刻入神魂——自此器灵与宿主同生共死,弑亲之咒化作缠绕二者的血色锁链。
剑,此刻才真正认主!
雷劫散尽,百兵冢己成深渊。楚星河踏着墨蛟降至冢底,青铜巨鼎的残骸下,露出一角冰棺。棺盖被煞火侵蚀千年,仍清晰刻着楚家族徽——与楚星河母亲玉佩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是...初代守墓人之妻?”心魔在识海低语,九重瞳孔轮转如星盘。冰棺中的女子身着素白祭袍,心口插着半截吞渊剑,面容竟与苏映雪有八分相似。
楚星河指尖触及冰棺,吞渊剑突然震颤。墨蛟器灵发出悲鸣,一段尘封记忆强行灌入他识海:
三千年前,楚苍穹为镇压帝尊,亲手将吞渊剑刺入挚爱云璃的心脏。云璃的帝血纯度冠绝楚家,唯有她的心尖血能激活弑神大阵。濒死之际,她以禁术将一缕神魂封入剑中,从此吞渊剑灵半是云璃的执念,半是楚苍穹的悔恨。
“所以历代守墓人弑亲,皆是为炼化帝血...”楚星河跪坐棺前,冰棺突然龟裂。云璃的尸身化为星光,凝成一行血字浮于虚空:
【九劫轮回,剑灵泣血。世界树醒,万物归寂。】
血字崩散的瞬间,深渊底部传来锁链挣动之声。楚星河左眼九瞳穿透地层,看到骇人景象——百兵冢最深处,一株枯萎的巨树根系缠绕着九具冰棺,每具棺中都囚禁着一名楚家先祖!根系末端连接着活体牢笼的外壁,正随着某种节奏缓缓搏动,宛如...呼吸。
“世界树在吞噬守墓人...”心魔声音发颤,“你我皆是它的养分!”
墨蛟突然暴起,龙尾扫向地底。土层崩塌,露出根系间一道新鲜伤口——那裂痕的形状,竟与楚星河左臂晶化纹路完全一致!
“原来我逃不过。”楚星河冷笑,吞渊剑刺入根系裂痕。世界树剧颤,所有冰棺中的先祖同时睁眼,九道声音在他脑海炸响:
“第九次轮回...杀死...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