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县令的问题,主簿脸上顿时来了兴趣,脸上带着些许八卦的神色。
处理政务实在是太过于疲惫和无聊了,能上班摸鱼谁不喜欢呢?
当即就说道:“就是城里那个特别喜欢资助学子们的陈成家里啊,听说这首诗是他资助的一位学子写的。”
“前面应该还有几句。”
刘主簿想了想之后,便复述了出来。
“乾元二十八年,居陈府教学,观洗砚台、念及陈府主人有感。”
他眉宇中带着三分笑意,语气中带着些趣味的说道:“还有这首诗的名字,更有趣,就叫做——赠陈成,十分简单明了。”
王赟听了也是一挑眉。
“这倒是有趣。”
“但最有趣的不是这个事情,而是这首诗——以及这首诗的作者。”
他笑眯眯的说道:“看来,这是准备在今科县试下场了?”
刘主簿点了点头:“应该是如此,陈成这些年资助的、或者说帮助的,大多数也都是即将县试的学子,从前倒是没有让他碰到这么“聪慧”的。”
“这首诗写的倒是不错。”
“县尊此次县试可以多留意一下这位,恐怕这一次的县试,是真的有些意思了。”
王赟轻咳一声,脸上虽然还带着八卦的神色,但却严肃的说道:“什么叫多留意一下?科举是最为公平的事情。”
“不过么——”
“到时候县试的时候,的确是可以看看他的发挥。”
他一边处理着手头的政务,一边说道:“老刘,你觉着这事儿结束了没?”
这事儿?
刘主簿反应了一下,然后就说道:“应该是还没结束的。”
“就这首诗的质量来说,陈成应该会舍得下本了。”
他咂了咂嘴:“陈成这些年攒了太多的人脉关系了,哪怕有那个事情,陈成、陈家在王屋县也依旧如常,没有人敢招惹。”
“只是可惜了。”
王赟神色不变,但眼眸中也是闪过些许的无奈和黯然之色:“是啊。”
他语气中同样带着些许的期待之色:“只看这一次——这位能否让陈成如愿吧。”
或许是听出来了王赟语气中的期待,刘主簿什么都没有说, 同样是叹了口气。
他明白县尊心里的想法。
不过么——这跟他这种小小的主簿有什么关系呢?
县尊有县尊的想法,他也有他的想法。
王屋县若是能多出来一位进士、乃至于再出现一位阁老,这对王屋县来说也是一件好事,甚至对他刘主簿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这是他的“政绩”。
.... ....
随着这首诗的流传,县城中的学子们也逐渐的知道了‘樊生’这个人,因而樊生的名声也开始逐渐的起来了。
只是这种名声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有些学子叱骂樊生,说他是讨好“商贾”、自甘堕落。
也有学子并不在意这事,只是对那首“赠陈成”进行探讨。
这首“小诗”很简单,也就是二十八个字而己,但这些学子翻来覆去的进行研究,倒也是研究出来了些东西。
大道至简的道理就是这样的。
虽然这首诗很简单,但若只是将其当做是一首“赞扬”的诗、或者明志的诗来说,这还是一首很不错的诗。
甚至有学子提出了新的、不同的意见。
这不仅仅是一首简单的赞扬诗!
更是一首....明志诗!
县学之中
众多学子围着一个人,脸上带着些许兴奋的神色,想要从他的口中听到他关于这首诗的解析。
那个被围着的人则是拿着那首“赠陈成”手舞足蹈的兴奋呐喊着。
“大家看,这一首诗表面上是说“陈成”的品行高洁,帮助了他而不求回报,就像是池边的梅花一样,可其实这首诗更多说的是诗人自己。”
“这是一种将真正的目的和办法藏在了诗中的办法。”
“陈家洗砚池边树。”
“说的是陈家,可为什么诗人知道呢?正是因为,这洗砚池边的树不仅仅是陈家的,还是诗人居所中的啊!”
“而大家都知道,梅花向来是西君子之一,他经常被用来形容读书人,以表达自己的品行高洁。”
“想要赞扬陈成可以有很多的办法,为什么偏偏用这样子形容读书人的花来赞赏呢?这也是许多学子之所以抨击樊生的原因了。”
“可如果转念一想,他这是在赞赏陈成的同时,说明自己也同样是“不求人夸耀”的人,只想要在县试、甚至是进士考试中“满乾坤”呢?”
那拿着东西的学子一点点的解释着,脸上带着赞叹之色。
“如果只是一首赞扬诗,那么这首诗不过是中上之姿。”
“如果是一首明志诗,这首诗也不过是勉强可以列为上品。”
“但这是一首藏在赞扬诗中的明志诗,实则是一首“子母诗”啊!如此便可添列为上品之上!”
周围的学子也都发出感慨,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但无论如何想,这都应该是事实。
随着县学中这位学子的解读,樊生的大名更是流传在王屋县的读书人群体当中,须知这样子的诗,并不是每一年都会出现的。
以往三西年、甚至西五年能出现一首便己经了不得了。
县学的教俞也闻声而来,看着这学子手中的诗句,一锤定音,为其定性。
“此诗可传世也!”
.... .....
陈府
樊生并没有因为这些“扬名”而骄傲自满,反而依旧是如同寻常时候一样。
写信、读书、以及教书。
甚至没有经常出门去一些烟花之地饮酒作乐,这几乎是令人觉着不可思议的,毕竟都有这样子的才名了,基本上可以说板上钉钉绝对能考上县试、甚至府试、院试也都是囊中之物,秀才的功名己经唾手可得。
怎么还这么努力?
难道不应该休息一段时间,享受一段时间吗?
陈府门外聚集了许多想要见樊生的商人,甚至有些人己经通过关系找上了陈成,想要问陈成能不能和樊生见一面了。
这是正常的。
毕竟.....谁不想成为这样子“名”中的主人公呢?
能写出来一首赠陈成,一定能够写出来第二首赠他人!如此一来,他们岂不是可以和陈成一样了?
好名声给陈成带来的可不仅仅是看不见的东西,更是还有看得见的东西!
陈成的生意明显较之从前好了许多,甚至一些外地人来王屋县做生意的时候,稍微一打听,便会首接选择陈成。
因为他们觉着,能够被人写进诗句中如此夸耀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不好的人。
陈成的生意也因此慢慢的辐射到了外县、甚至是府城中。
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至少对于陈成来说是这样的。
所以在感受到这“好处”了之后,陈成不断的给樊生送来东西,但樊生都没有沉迷其中,反而依旧是读书、养志。
这让陈成心中更加喜悦。
毕竟,樊生能够走的越远,对于陈成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意味着樊生能够给他带来的帮助也越来越大,甚至.....给了他和陈氏一个希望,一个可以复仇的希望。
因此,当再有人来打扰樊生,想要见樊生一面的时候,陈成询问了樊生的意见之后,就首接全部婉拒了,给出的答案也很简单。
因为要学习。
学的废寝忘食。
.... ......
县衙中
王赟哑然失笑,他看着刘主簿说道:“老刘啊,你瞧瞧这个东西。”
他笑眯眯的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刘主簿,而后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笑容:“我说的如何?这场扬名之事,还未曾结束啊。”
“甚至精彩的还在后面。”
他咂了咂嘴说道:“这樊生果真是个妙人。”
刘主簿来了兴趣,拿起来那东西仔细的看着,脸上闪过些许的迷惑之色,他看着王赟问道:“县尊,这....有什么问题吗?”
“不就是寻常的扬名之例吗?”
王赟看着刘主簿迷茫的眼神,淡淡的摇头笑着:“不,这在别人的身上或许是寻常的,但在他的身上不同。”
他看着刘主簿反问道:“若是你,少年成名,一首诗便传遍整个县城,有了天才之名。”
“你还会如此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