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洗手间出来时,掌心的血已经浸透了纸巾。
程妄之正靠在廊柱上打电话,见我出来立刻挂了手机,拽着我往餐桌走:
“坐这儿,这是以宁的闺蜜林妍,你们认识一下。”
她紧张地绞着餐巾,时不时偷瞄我血迹斑斑的袖口。
台上的水晶灯突然暗下来,服务生推着三层高的蛋糕缓缓走来,奶油上用金箔写着 “五周年快乐”。
温以宁正和程妄之携手切着蛋糕。
小女孩拽着妈妈裙摆撒娇,小男孩被爸爸高高举起。
“爸爸妈妈亲一个!” 大女儿举着荧光棒喊。
程妄之当众搂住温以宁的腰,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宾客们吹口哨起哄,温以宁笑着捶他肩膀。
掌声中,我像个局外人般鼓掌,掌心伤口渗出的血染红了餐巾。
"陆先生..."林妍递来湿巾,"你手上的伤..."
我没有反应,盯着台上其乐融融的一家四口。
“阿宁,你爸妈来了。” 程妄之忽然指着宴会厅门口。
温父温母站在旋转门旁,正和迎宾的侍者说话。
温母烫了新发型,看不出一个月前她还因为女儿失踪白了满头。
我鬼使神差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拖出声响。
温母抬头看见我,手里的手包 “啪” 地掉在地上。
温父咳嗽一声,别过脸去,鞋底在地毯上蹭了又蹭。
“伯父伯母,好久不见。”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程妄之惊讶地走过来:"你们认识?"
温母弯腰捡手包,指甲在地面刮出细碎的响:“昭野啊,你、你怎么……”
她抬头看了眼台上的温以宁,突然转身对程妄之笑,
“妄之啊,刚刚工作人员说宴席餐点方面出了点问题,你去帮忙看看?”
程妄之挠挠头:“我正想给老陆介绍 ——”
“快去快去,就你最会安排。” 温母推着程妄之的肩膀,朝我使眼色。
等他走远,温母的笑容立刻垮下来,拉着我躲到消防栓后面,手指掐进我手腕:“昭野,求你了,别在今天闹。”
我盯着她发红的眼眶:“阿姨,您早就知道以宁回来了?”
温母咬着唇摇头:"阿姨上周才知道以宁还活着...她不让说..."
我的眼泪刷地流下来,死死盯着墙上"五周年快乐"的霓虹灯牌。
想起一年前跪在温家门前求他们别放弃寻找的自己。
那时候温父说:"小陆,算了吧,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都没消息......"
温母突然抓住我受伤的手,“昭野,你看看现在,以宁有两个孩子,妄之对她又好。她现在很幸福"
"就当阿姨求你..."
蛋糕台上的笑声传来,温以宁正喂程妄之吃草莓。
她嘴角沾了奶油,程妄之笑着用拇指擦掉。
温父突然走过来,往我手里塞了张支票:“昭野,叔叔知道你委屈,这钱你拿着……”
我盯着支票上的六个零,突然觉得可笑。
“阿姨,” 我把支票塞回温母手里,“您还记得吗?以宁大学时摔断胳膊,是我在医院守了三天三夜。她失踪五年,你们都放弃了,我还是没日没夜地找,只是因为我爱她,只爱她...”
温母的眼泪掉在手背上:“昭野,别说了……”
“你们一家三口,当真是绝情。”
"放心。"我掰开温母的手,"我不会打扰..."
"是她不配得到我的爱,你们等着吧,我诅咒温以宁这辈子再也得不到真心,永失所爱。"
说完我又笑了,她现在有丈夫,有孩子,有父母陪伴,阖家幸福。
反观我,像个被丢在旧时光里的傻子、小丑。
我想离开,程妄之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
“下面请我的好兄弟陆昭野上台,给我们说两句!”
宴会厅的灯光突然打在我身上。温以宁抬眸看过来,眼里却没有半分温度。
我站在台下,看着台下温以宁惨白的脸,突然笑了。
"恭喜。"我举起香槟杯一口饮尽,"祝你们...天长地久。"
玻璃杯摔碎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的声响中,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