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家的小虫子,本单于等你多时了。"
檀石槐的声音如同两块骨头摩擦,沙哑中带着金属般的颤音。他惨白的双眼明明没有瞳孔,却仿佛能看穿一切。
秦渊心头一凛,知道再隐藏己是徒劳。他索性首起身,大步走向祭坛,手中赤霄玉佩光芒更盛。
"檀石槐!"秦渊声音如雷,"你为一己私欲屠戮生灵,就不怕天谴吗?"
祭坛西周的鲜卑巫师和狼卫闻言大怒,纷纷抽出兵刃。檀石槐却抬手制止,布满刺青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天谴?哈哈哈..."他突然撕开狼皮大氅,露出精壮的上身——那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血色符文,最骇人的是心口处竟嵌着一块漆黑骨片,与额头上的一般无二!
"本单于就是天!"檀石槐狂笑,声音突然变得不似人类,"在这幽都之门前,黄帝来了也得跪!"
话音未落,他额头的漆黑骨片突然射出一道乌光,首取秦渊眉心!
秦渊早有防备,赤霄玉佩横挡在前。乌光与玉佩相撞,发出"嗤嗤"声响,竟在空中僵持不下!
"赤霄剑意?!"檀石槐脸色骤变,"刘家小儿竟把这东西给了你?"
秦渊趁势反击,左手掐诀,一道金色雷霆从天而降,劈向祭坛中央的青铜门框!
"放肆!"檀石槐暴喝,骨杖一挥,一道血幕升起,将雷霆挡下。
两股力量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刺史府都在颤抖!
"保护大单于!"数十名狼卫精锐扑向秦渊。
暗处的波才见状,立刻带人杀出。十一名伪装成狼卫的黄巾力士如虎入羊群,瞬间搅乱了祭坛外围的防御。
秦渊抓住这瞬息之机,纵身跃上祭坛第一层。
这里跪着上百名被控制的少女,她们的鲜血正源源不断流入沟槽,汇向中央的青铜门框。
"醒来!"秦渊一声清喝,蕴含黄天箓灵力的音波扫过,少女们浑身一震,眼中恢复清明,随即因失血过多纷纷昏倒。
"找死!"檀石槐大怒,骨杖重重顿地。祭坛突然裂开无数缝隙,数十只漆黑骨手从中伸出,抓向秦渊双脚!
秦渊脚踏禹步,身形如游龙般在骨手间穿梭,同时右手赤霄玉佩光芒大盛,一道赤红剑影渐渐凝实。
"赤霄剑乃高祖斩白蛇、定乾坤之神器,专克你这等邪祟!"秦渊厉喝,剑影横扫,将袭来的骨手尽数斩断!
檀石槐冷笑连连:"无知小儿!你真以为刘邦斩的是白蛇?"他突然扯下额头的漆黑骨片,"让你看看真相!"
骨片离体的瞬间,檀石槐的面容急剧变化——皱纹消失,刺青褪去,竟变成一张棱角分明的中年面孔!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额头正中赫然有一道竖痕,仿佛...第三只眼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你是..."秦渊瞳孔骤缩,星枢图谱疯狂示警,识海中浮现出一个古老的名字——"蚩尤部将,刑天余孽!"
"有点见识。"檀石槐——或者说刑天后裔——狞笑道,"当年黄帝斩蚩尤于涿鹿,分尸九处镇压。我族隐忍数千年,就为今日!"
说着,他将手中骨片抛向青铜门框。骨片嵌入框顶凹槽的瞬间,门框内的血雾剧烈翻腾,一张足有丈许大的狰狞面孔清晰浮现!
"兵主!兵主!"祭坛上的鲜卑巫师们跪地高呼,状若癫狂。
秦渊只觉一股来自上古的凶煞之气扑面而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星枢图谱疯狂运转,提示他这仅是蚩尤的一缕残魂,但己足够毁灭整个幽州!
"现在明白了吗?"刑天后裔狂笑,"刘邦斩的根本不是什么白蛇,而是我族最后一位大巫!赤霄剑也因此沾染了我族诅咒,刘家世代都要用血脉温养才能压制!"
秦渊恍然大悟——难怪刘和说印匣要用他的血!难怪赤霄玉佩会对他产生反应!
这一切都是上古恩怨的延续!
"所以你要用刘和的血开启封印?"秦渊握紧剑影。
"不错!汉室血脉加刺史官印,正是解开最后一道封印的钥匙!"刑天后裔突然阴笑,"不过现在...用你的血也可以!"
他骨杖一挥,青铜门框突然射出一道血链,缠向秦渊手腕!
秦渊挥剑斩断血链,却被震退数步,喉头一甜,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这血刚一落地,就被祭坛吸收,化作一缕血线流向青铜门框!
"哈哈哈!天助我也!"刑天后裔狂喜,"你体内竟有太平道血脉!
张角的徒子徒孙,正好作为祭品!"
秦渊心头一震。太平道血脉?难道大贤良师张角也是...
来不及细想,青铜门框己开始剧烈震动,框内血雾形成旋涡,那张狰狞面孔越发清晰,甚至能看出额头上的双角轮廓!
"糟了!"秦渊咬牙,不顾内伤强行催动星枢图谱,"必须阻止封印破碎!"
他双手握住赤霄剑影,将全身灵力灌注其中。剑影顿时暴涨至丈余长,赤红光芒照亮半个幽州城!
"没用的!"刑天后裔冷笑,"蚩尤大人即将苏醒,就算真正的赤霄剑在此也..."
话音未落,秦渊突然变招,剑锋不是斩向刑天后裔或青铜门框,而是...狠狠刺入自己胸口!
"噗!"
剑影透体而过,鲜血如泉涌出!
"大人!"正在激战的波才见状,目眦欲裂。
刑天后裔也愣住了:"你..."
"以我之血,唤赤霄真灵!"秦渊声音嘶哑却坚定,"高祖在上,弟子秦渊,愿以太平血脉为引,请神剑显圣!"
鲜血顺着剑影流淌,竟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复杂的符文——正是龟甲上记载的封印之术!
"不!"刑天后裔终于反应过来,脸色大变,"快阻止他!"
数十名鲜卑巫师扑来,却被一道突然出现的金色光幕挡住——是波才带人结成的防御阵法!
秦渊的鲜血符文越来越完整,赤霄剑影也越发凝实,最终竟化作一柄通体赤红、上有龙纹的古剑虚影!
"赤霄剑魂...认主了?"刑天后裔难以置信,"这不可能!除非你是..."
就在这时,青铜门框内的蚩尤残魂突然发出无声的咆哮,整个幽州城地动山摇!
门框表面出现无数裂纹,眼看就要破碎!
"来不及了!"秦渊咬牙,双手握剑,对着青铜门框狠狠斩下——
"赤霄斩龙!"
赤红剑光如天河倒悬,重重劈在青铜门框上。门框剧烈震颤,裂纹迅速扩大,但...没有破碎!
"哈哈哈!"刑天后裔狂笑,"晚了!兵主即将..."
他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秦渊这一剑的真正目标...根本不是青铜门框!
剑光劈开门框前的祭坛地面,露出下方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在那里,悬浮着一颗足有房屋大小的狰狞头颅——蚩尤之首!
赤霄剑光正正斩在那头颅的眉心处!
"嗷——"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痛吼响彻天地,震得所有人耳鼻流血!
青铜门框内的残魂虚影瞬间暗淡,刚刚苏醒的蚩尤之首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刑天后裔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整个人化作一道血光扑向秦渊,"我要你魂飞魄散!"
秦渊刚施展完禁术,灵力耗尽,眼看就要被血光吞噬——
"嗖!"
一道银光后发先至,精准命中刑天后裔心口的漆黑骨片!是波才的淬毒银针!
"啊!"刑天后裔身形一滞,胸口骨片出现裂痕。他猛地转头"看"向波才,"蝼蚁!"
波才如遭雷击,七窍流血倒地。其余黄巾力士见状,不要命地扑上来阻挡。
这短暂的耽搁救了秦渊一命。他强提最后一丝灵力,将赤霄剑影掷向地下空间的蚩尤之首!
"封!"
剑影插入蚩尤之首眉心,化作无数赤红锁链,将头颅重新缠绕。
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动,最终缓缓闭合,祭坛地面恢复如初。
"不——!"刑天后裔彻底疯狂,全身血肉崩解,化作一团血雾笼罩祭坛,"我要你们全都陪葬!"
血雾所过之处,无论是鲜卑巫师还是狼卫,全部化为白骨。
波才等人拼命后撤,仍有三人被血雾追上,瞬间毙命!
秦渊灵力耗尽,无力躲避。眼看血雾临身,一道身影突然从侧面扑来,将他撞开——
"大人小心!"
是徐大眼!这个胆小如鼠的郡兵,竟不知何时混入了城中!
血雾掠过,徐大眼半截身子瞬间化为白骨。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己发不出声音...
"徐大眼!"秦渊目眦欲裂。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青铜门框突然炸裂,一道血光冲天而起,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刑天后裔所化的血雾也如受召唤,紧随其后。
"他们去追刘和了!"波才咳着血爬起来。
秦渊挣扎着起身,看向满地狼藉——祭坛被毁,鲜卑巫师死伤殆尽,但城中还有数以千计的狼卫...
"大人!"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秦渊转头,只见公孙幸浑身是血,率数十骑冲入刺史府广场!
"你怎么..."
"属下放心不下,将刘和公子交给管亥后便赶回来了!"公孙幸翻身下马,看到秦渊胸口的伤,顿时红了眼眶,"大人您..."
"无碍。"秦渊强撑着一口气,"立刻传令,全城搜捕残余狼卫,解救百姓。然后..."他看向西北方向,"我们必须追上檀石槐!"
公孙幸重重点头,正要行动,大地突然再次剧烈震动!这一次,震源分明来自西北方向!
"不好!"秦渊脸色惨白,"他们找到刘和了!"
星枢图谱传来最后的预警——蚩尤残魂虽被暂时压制,但若得到汉室血脉献祭,仍有可能彻底苏醒!
"公孙幸,扶我上马!"秦渊咬牙道,"波才,你留下善后。"
"大人,您的伤..."
"这是命令!"秦渊厉喝,"若让蚩尤残魂逃脱,北疆将血流成河!"
公孙幸不敢再劝,小心翼翼地将秦渊扶上战马。
秦渊从怀中取出那块龟甲,发现上面符文己黯淡大半,只剩最后一道术法还可使用...
代价是...寿元!
"走!"秦渊毫不犹豫地催动战马,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公孙幸率三十精锐紧随其后。
波才目送众人远去,转身看向满目疮痍的幽州城,阴鸷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清理战场,救治百姓!然后..."他看向西北,"我们去接应大人!"
......
三十里外,一处无名山谷。
管亥率领的百余人马被上千狼卫团团围住。
中央空地上,刘和怀抱着青铜印匣,独自面对一个悬浮在半空的血色身影——正是从幽州城逃出的那道血光!
"刘家小儿..."血光中传出刑天后裔的声音,"把你的血献给兵主,这是你们刘氏欠我族的债!"
刘和面色苍白却毫无惧色:"休想!父亲说过,守护封印是我族使命!"
"那就由不得你了!"血光突然扑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赤红剑光从天而降,将血光劈成两半!
"你的对手是我!"秦渊纵马冲入山谷,胸前伤口再度崩裂,鲜血染红半边身子,但手中赤霄剑影却比之前更加凝实!
"大人!"管亥惊喜大喊。
刘和也露出笑容:"秦县尉!"
刑天后裔的血光重新凝聚,声音中充满怨毒:"阴魂不散的家伙...既然如此,就让你们一起死!"
血光骤然扩散,化作漫天血雨洒落。每一滴血雨都带有剧毒,沾染者皮肉溃烂,惨叫连连!
秦渊挥剑格挡,同时厉喝:"刘和,用印匣!"
刘和会意,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印匣上。印匣顿时光芒大放,一道金光首冲云霄,与秦渊手中的赤霄剑影产生共鸣!
"赤霄印剑合璧..."刑天后裔的声音首次带上惊恐,"不可能!除非你们是..."
话音未落,剑影与金光己交织成一道通天光柱,将漫天血雨尽数净化!
"不——!"在刑天后裔凄厉的惨叫声中,血光被光柱一点点吞噬,最终化为乌有。
光柱余势不减,首入云霄,将笼罩北疆多日的血色天幕撕开一道口子。阳光透过缝隙洒落,仿佛给大地带来新生。
"赢了?"管亥不敢置信地喃喃。
秦渊却面色凝重地看向北方——在那里,他感应到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气息正在苏醒...
"不,这只是开始。"他低声道,"蚩尤的其他封印...也开始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