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鹿野苑,佛塔的金顶在熹微的晨光中若隐若现。陈玄策与蒋师仁混在朝圣的信徒队伍里,踩着沾满露水的青石板前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檀香,却掩盖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沿途的僧侣面容枯槁,袈裟下隐约可见曼陀罗刺青,手中的转经筒摇出的声响杂乱无章,与往日庄严的诵经声大相径庭。
"大人,不对劲。"蒋师仁压低声音,手按在剑柄上。他的目光扫过广场中央堆积如山的檀香木——这些木材被切割成诡异的人形,每个"躯体"的心脏位置都插着西域各国的军旗。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木堆缝隙间渗出暗红液体,在地面蜿蜒成巨大的曼陀罗图案,与阿罗那顺的徽记如出一辙。
突然,钟声轰鸣,十二名戴着青铜孔雀面具的祭司从佛塔中鱼贯而出。他们赤足踩过血渍斑斑的石板,手中的铜铃摇晃出令人心悸的节奏。人群开始骚动,信徒们纷纷跪拜,却有几人突然双目赤红,从袈裟下抽出淬毒短刃,首扑陈玄策。
"保护大人!"蒋师仁挥刀格挡,刀锋与短刃相撞,溅起的火星照亮刺客脖颈处蠕动的蛊虫。陈玄策旋身避开偷袭,袖中甩出铁链缠住一名刺客的手腕。当他扯开对方的衣领时,赫然发现其胸口纹着半枚玉符图案,与自己怀中的残片纹路互补。
"陈大人好雅兴。"阿罗那顺的声音从塔顶传来。他今日未戴面具,腐烂的半边脸爬满蛊虫,完好的右脸却涂着厚厚的胭脂,诡异的笑容在晨光下格外狰狞,"听说你在找玉符?"话音未落,檀香木堆突然燃起大火,火舌中浮现出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凄厉的哀嚎声首冲云霄。
广场西角涌出戴牛头面具的舞者,他们手持青铜斧,在火焰中跳起古老的血祭之舞。陈玄策注意到,舞者脚踝都系着铃铛,声响频率竟与玉符震颤的节奏一致。更可怕的是,火圈中央缓缓升起座祭坛,上面绑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昏迷不醒的蒋师仁。他的伤口被重新撕裂,鲜血顺着祭坛凹槽流入下方的玉符形状的容器。
"想救人?"阿罗那顺抛下雨伞,任由雨水冲刷脸上的胭脂,露出底下密布的青筋,"用你的玉符残片,换他一条命。"他身后的佛塔突然发出轰鸣,塔身裂开缝隙,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尸骸——都是这些年失踪的西域使者,他们的手中还紧握着残破的玉符碎片。
陈玄策握紧怀中的两枚残片,碎片在掌心发烫,与祭坛上的玉符容器产生共鸣。他瞥见祭坛边缘刻着的梵文:"以血为引,以魂为祭,业火重燃。"突然想起在吐蕃古寺中看到的壁画——莲花生大师镇压魔物时,手中持的正是完整的玉符。
"你以为集齐玉符就能掌控力量?"陈玄策大声质问,"孔雀王朝的玉符是用来守护苍生的神器,不是你满足贪欲的工具!"
阿罗那顺癫狂大笑,从怀中掏出颗跳动的心脏——那是戒日王的心脏,仍保持着愤怒的面容,"守护?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主宰一切!看着吧,当业火之魔苏醒,整个西域都将匍匐在我的脚下!"他将心脏按在玉符容器上,地面开始剧烈震动,祭坛西周涌出黑色雾气,雾气中隐约可见利爪与獠牙,还有无数冤魂在哀嚎。
此时,玉符残片突然发出耀眼的金光,与黑色雾气激烈碰撞。陈玄策感觉体内的辟毒蛊疯狂躁动,他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残片上。金光暴涨,形成一道屏障,暂时将黑雾逼退。但阿罗那顺趁机启动祭坛机关,十二尊青铜佛像的眼珠变成血红,口中喷出腐蚀性毒液。
"大人,小心!"蒋师仁不知何时醒来,奋力挣脱绳索,挥刀斩断射向陈玄策的毒液。他的伤口血流如注,却依然挡在陈玄策身前,"您带着玉符快走,我来断后!"
陈玄策望着手中的残片,又看看陷入重围的蒋师仁,突然想起戒日王的遗言:"真正的玉符之力,在于人心。"他深吸一口气,将两枚残片与玉杖碎片拼合,大声喊道:"以念为引,以善为盾,破!"
光芒暴涨间,祭坛开始崩塌,阿罗那顺发出不甘的怒吼。但就在此时,天空突然变成血红色,月全食提前降临。黑暗中,一个巨大的魔神虚影缓缓浮现,它的手中握着完整的玉符,脚下是燃烧的西域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