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悬于天际,将鹿野苑浸染成修罗场。陈玄策手中拼合的玉符残片迸发出刺目金光,却在触及业火魔神虚影的瞬间如烛火般熄灭。阿罗那顺癫狂的笑声混着魔神的咆哮回荡在佛塔之间,他腐烂的半边脸己完全被蛊虫覆盖,完好的右脸却扭曲成近乎狰狞的狂喜:“看见了吗?这才是玉符真正的力量!”
地面开始龟裂,裂缝中涌出滚烫的岩浆。蒋师仁浑身浴血地挡在陈玄策身前,他的伤口不断渗出黑血,每呼吸一次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大人,我感觉蛊毒正在侵蚀心脏...您快走!”话音未落,一头由骸骨组成的巨狼从烟雾中扑来,蒋师仁挥刀迎战,刀锋与骨爪相撞,溅起的火星竟在空中凝结成阿罗那顺的曼陀罗徽记。
陈玄策望着手中黯淡的玉符,突然想起在吐蕃古寺中,老巫师临终前塞给他的残破经卷。经卷边角用朱砂写着:“魔由欲生,破魔需破执。”他的目光扫过战场——被蛊虫控制的信徒们正机械地举起武器,他们空洞的眼神中却偶尔闪过一丝挣扎;佛塔下,无数西域使者的骸骨堆积如山,手中仍死死攥着玉符残片,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原来如此...”陈玄策低声呢喃。他将玉符贴近胸口,闭眼感受着残片传来的细微震颤。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从碎叶城初遇危机,到吐蕃古寺探秘;从恒河遇袭,到地牢救人。每一次绝境中,支撑他前行的不是玉符的力量,而是守护西域安宁、不负大唐使命的信念。
当他再次睁眼时,玉符表面的云雷纹突然流转起温润的光芒。阿罗那顺察觉到异样,脸色骤变:“不可能!你明明...”话未说完,陈玄策己如离弦之箭冲向祭坛。他避开魔神挥来的利爪,将玉符嵌入祭坛中央的凹槽。刹那间,整座鹿野苑剧烈震动,佛塔上的孔雀雕塑纷纷睁开双眼,发出清越的长鸣。
“以念为引,以善为盾!”陈玄策大喝一声,将毕生内力注入玉符。金光化作光柱首冲云霄,与血月的暗红光芒激烈碰撞。业火魔神发出愤怒的嘶吼,它的身躯在金光中逐渐透明,手中的玉符也开始崩解。阿罗那顺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金光吞噬,蛊虫在他的皮肉下疯狂逃窜,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中。
但战斗并未结束。血月的力量过于强大,即便玉符释放出净化之力,仍无法完全压制业火魔神。魔神张开血盆大口,喷出的火焰瞬间点燃了整片鹿野苑。陈玄策感觉内力即将耗尽,玉符的光芒也越来越微弱。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是吐蕃骑兵!禄东赞临终前交给他的象牙符牌发挥了作用,三千吐蕃精锐驰援而来。
“结阵!”吐蕃将领挥舞战刀,骑兵们迅速组成新月阵型,将鹿野苑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取出随身携带的经幡,念诵古老的咒语。经幡随风飘动,在空气中编织成金色的光网,与玉符的光芒相互呼应。蒋师仁见状,强撑着身体加入战团,他的刀刃上不知何时缠上了吐蕃勇士的哈达,每一次挥砍都带着神圣的力量。
陈玄策望着并肩作战的众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高举玉符,大声喊道:“西域的安宁,需要我们共同守护!”这句话仿佛唤醒了被蛊虫控制的信徒们,他们眼中的迷茫逐渐消散,开始自发地念起佛经。佛塔中的钟声也随之响起,悠扬的钟声与咒语、战吼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业火魔神的虚影终于开始瓦解。它不甘地咆哮着,最后化作无数黑色碎片,被玉符的光芒彻底净化。血月渐渐褪去血色,黎明的曙光穿透云层,洒在满目疮痍的鹿野苑。陈玄策瘫倒在地,手中的玉符重新碎裂成三片,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使命的完成。
戒日王在侍卫的搀扶下出现在佛塔前,他看着重新归于平静的鹿野苑,眼中含泪:“陈大人,您不仅拯救了天竺,也拯救了整个西域。”陈玄策挣扎着起身,将玉符残片递给戒日王:“这不是我一人的功劳。玉符的力量,终究来自人心。”
战后的鹿野苑,僧侣们开始清理废墟,重建佛塔。陈玄策站在晨曦中,望着东方的大唐方向。怀中的银鱼符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他使命未尽。蒋师仁走到他身边,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中己恢复神采:“大人,接下来我们去哪?”
陈玄策望向远方,嘴角扬起坚定的笑容:“回大唐。但在此之前,我们还要走遍西域,确保每一片土地都重归安宁。玉符的故事或许暂时落幕,但守护之路,永无止境。”
此时,一只白鸽落在他的肩头,脚上绑着来自吐蕃的信笺。展开一看,是青雀老妪的字迹:“星象己变,西域将迎百年和平。但暗处仍有暗流涌动,望珍重。”陈玄策将信笺收入怀中,迎着朝阳踏上归途。鹿野苑的佛塔在他身后渐渐变小,而一个关于勇气、信念与守护的传奇,却在西域的土地上永远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