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杨离开病房后，苏晚正办好住院手续进来。
巴黎的暴雨持续了整整一夜。
厉云锦在意识混沌中挣扎，仿佛沉在深不见底的血色海洋里。无数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在脑海中翻搅穿刺——母亲飘在海面上的白裙、宁雨欣伪造胎记时得意的笑容、苏晚躺在血泊中空洞的眼神...最痛的是那个从未谋面的孩子，那个被他亲手扼杀的小生命，在幻象中化作一团模糊的血肉，无声地质问他："爸爸，为什么不要我？"
"啊——！"
他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和喉咙里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忍不住干呕。视线模糊地聚焦，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身上盖着一条薄毯。窗外雨声依旧，但天色己经泛白。
"醒了？"
冰冷的女声从角落传来。厉云锦艰难地转头，看到苏晚抱臂站在落地窗前，逆光中她的轮廓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她换了件高领黑色毛衣，衬得脸色愈发苍白，眼下有明显的青影，显然一夜未眠。
"苏晚..."他挣扎着坐起来，立刻被一阵眩晕击中。抬手摸到嘴角干涸的血迹，记忆逐渐回笼——他的崩溃，他的剖白，他的...彻底失败。
"医生说你是急火攻心加上重感冒引发的肺炎。"苏晚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记得给你的宁雨欣打电话，让她来照顾你。”
厉云锦的心脏猛地抽痛。
苏晚转身就走，厉云锦拉住苏晚的手把她抱紧怀里:“别走，我很想你。宁雨欣己经被送回国了，她是厉家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和你有一样胎记的原因。”
。这个发现让他眼眶发热——即使恨他入骨，她依然...不忍心让他穿着湿衣服昏迷。
"我不去医院。"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却异常坚决，"除非你听我把话说完。"
苏晚冷笑一声："厉总，五年前我给过你解释的机会。你选择了药片。"
这句话像淬毒的箭首插心脏。厉云锦剧烈地咳嗽起来，血腥味再次在口腔蔓延。他强撑着站起身，踉跄着走到她面前，在苏晚警惕的目光中，缓缓跪了下来。
"我知道...说什么都无法弥补。"他仰头看着她，通红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但至少让我告诉你...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磨损严重的皮夹，颤抖着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张苏晚的照片——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在厨房煮咖啡的侧影，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照片边缘己经起毛，明显被反复过无数次。
你...？"苏晚瞳孔微缩。这是她刚跟厉云锦时，在他别墅偷拍的。她以为他早就扔了。
"我找了私家侦探。"厉云锦苦笑:“近几个月才查到你的消息，每个月他都会发来你的近照。看着你在巴黎从语言学校到设计学院，看着你住阁楼吃泡面...看着你..."他的声音突然哽住，"看着你的肚子...一天天平坦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