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合时，李胜步履匆匆地踏入指挥部。他连军礼都来不及敬，便压低嗓音急报："少帅，有线索了！小豆子说有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曾带他去过城西那座废弃的机械厂注射疫苗。"
谢昀手中的钢笔"啪"地应声而断，墨汁在公文上洇开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痕。他缓缓起身，檀木椅在地面刮擦出刺耳的声响："具体方位？"
"机械厂后墙有处被藤蔓遮蔽的铁门。"李胜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草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勾勒着路线，"我们逮到一个放哨的汉奸，他招供日本人三天前就开始往那里运送孩童..."
谢昀一把抓过配枪，皮革枪套发出紧绷的摩擦声："立即集合警卫连，全员佩戴防疫装备。"他利落地系紧武装带，眼中寒芒乍现，"我倒要看看，日本人在我的地界上玩什么花样。"
废弃的机械厂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斑驳的砖墙上爬满枯死的爬山虎。谢昀打了个手势，二十名士兵无声散开，将厂房团团围住。李胜带着三名精锐，悄无声息地摸到侧门。
"少帅，里面情况不明，不如让我先..."李胜的请示被谢昀深一个凌厉的眼神生生截断。
"一起。"谢昀调整了下口罩，率先踏入黑暗。扑面而来的腐臭味中混杂着刺鼻的石炭酸气息，他下意识握紧了手枪。
厂房内部经过改造，原本的机械设备被推到角落，中央整齐排列着几张冰冷的铁床。
借着惨白的月光，谢昀看见每张床上都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墙角堆积的木箱上，醒目的日文标识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分头搜查。"谢昀压低声音命令，"注意陷阱。"
李胜刚迈出一步，突然从阴影中窜出一道黑影，寒光首取咽喉。谢昀身形微侧，抬手便是一枪，子弹精准地贯穿袭击者眉心。
枪声打破了死寂，二楼随即传来一阵慌乱的日语叫喊声。
"上二楼！"谢昀厉喝，"留两个人守住出口！"
二楼走廊两侧被改造成牢房，铁栅栏上挂着编号牌。谢昀一脚踹开首间牢门，三个孩子如同破布娃娃般被铁链拴在墙上，细弱的手臂上布满针孔。
角落里散落着沾血的绷带和几个玻璃培养皿。最小的女孩己经没了气息，圆睁的双眼里凝固着惊恐，嘴角残留着黑色的血痕。
"畜生！"李胜一拳砸在斑驳的墙面上，指节渗出血丝。
隔壁传来微弱的啜泣声。谢昀快步走去，发现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被绑在手术台上，手臂插着输液管，透明的液体正缓缓注入血管。男孩见到他们，惊恐地挣扎起来。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谢昀利落地拔出针头，匕首寒光一闪割断绳索。男孩的皮肤烫得骇人，呼吸急促，症状与难民营里的患者如出一辙。
谢昀与李胜交换了一个凌厉的眼神，两人默契地压低身形向走廊尽头潜行。
透过半掩的铁门，可见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疯狂地将文件投入火盆，跳动的火光照亮了他额角渗出的冷汗。
"不许动！"谢昀用日语喝道。
那人猛地转身，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左手继续往火盆里抛洒文件，右手却闪电般从白大褂内袋掏出一把袖珍手枪。
枪口火光闪现的刹那，谢昀侧身闪避，子弹擦着他耳际呼啸而过，在身后的铁门上溅起一串刺目的火星。
"砰！"
谢昀的回击干脆利落，子弹精准地贯穿了日本人持枪的右手腕。鲜血喷溅在烧了一半的文件上，发出"嗤嗤"的声响。
"啊啊啊——"日本人跪倒在地，左手死死攥着血流如注的右腕。
谢昀一个箭步上前，军靴狠狠碾住掉落的手枪。他一把扯下对方的口罩，露出张西十多岁的面孔，镜片后的眼睛里翻涌着怨毒。
谢昀用枪管挑起对方的下巴，冰冷的金属抵在喉结上，用流利的日语逼问："你们在做什么实验？为什么要对孩子们下手？"
日本人咧嘴一笑，染血的牙齿在火光中格外狰狞："支那猪不配知道。"
谢昀的眼神骤然转冷。他缓缓将枪口下移，抵在对方左腿膝盖上，扣动扳机的动作干脆得就像折断一根枯枝。
骨头碎裂的闷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在厂房内回荡。
谢昀俯下身，在对方耳边轻声细语，语气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下一枪是你的另一条腿。"他慢条斯理地拉动套筒，弹壳落地的清脆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这是最后的机会"
日本人蜷缩在地上，冷汗混着血水浸透了白大褂。"肺...肺病菌..."他抽搐着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改良株...感染力...提升三倍..."
"难民营的疫情是你们投放的？"
"呵...很快..."日本人狞笑着："整个南郊...都会变成...实验场..."话音未落，谢昀的子弹己经穿透了他的右肩胛骨，在背后的墙上炸开一朵血花。
"少帅！"李胜抱着一摞文件冲进来，皮靴踩在血泊里溅起暗红的涟漪，"找到实验日志了！"他递上的纸张边缘还带着灼烧的焦痕，日文表格里密密麻麻记录着体温、病程和致死率数据。
"把这个畜生押走。"谢昀用军靴踹了下地上的日本人，"所有文件、样本全部封存。孩子们..."他的声音罕见地哽了一下，"立即送往隔离病区。"
回到指挥部时，东方己泛起鱼肚白。谢昀伫立窗前，望着渐亮的天色。
办公桌上陈列着从实验室带回的铁证：培养皿、注射器、实验日志，还有那个日本人随身携带的身份证明——关东军防疫部，井上雄一郎中佐。
"少帅。"李胜轻声叩门，"郑医生到了。"
郑裕恒风尘仆仆地走进来，白大褂上沾着血迹和药渍。他扫视桌上的证物，脸色瞬间惨白："果然是日军的手笔..."
"他们用孩童做活体实验，而后在难营故意散播病菌。"谢昀的声音沙哑，"这畜生交代，是为测试某种改良肺病菌的实战效果。"
郑裕恒猛地一拳砸在桌上："那些孩子...还有几个活着？"
"七个。"谢昀闭了闭眼，"己送往隔离病区。"
"我需要这些样本进行比对研究。"郑裕恒指着培养皿，"另外，必须增设隔离区。这种改良病菌的传染性可能远超普通肺病。接下来是场恶战。"
谢昀颔首："己下达命令。还有..."他眼中寒光一闪，"我打算将这些资料公诸报端。"
郑裕恒震惊抬头："这会引发国际争端..."
"正合我意。"谢昀冷笑，"井上雄一的供词加上这些实验铁证，足够让日本政府在国际上颜面扫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