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这体内寒气是越来越严重了,以前只是半年发作一次,现在却是每月发作一次,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成大患的啊!”李安乐正泡得神魂俱酥,突听得浴场外传来人声和脚步声,而且听那声音竟是祝院首。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李安乐大惊失色,慌忙从池中爬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这时逃跑显然己来不及了,幸好此地到处是残垣断壁,她忙一边挽起头发一边畏手畏脚地躲到一处断壁后面,刚躲好就从墙缝里看见一身青衫的祝院首扶着那个一身白衣的三皇子罗云逸走了进来。
这时的罗云逸与昔日那个丰采神俊的罗云逸简首判若两人,萎靡不振,无精打采,浑身颤抖,好像才从冰窟窿里捞起来一样。在祝院首的帮助下,他脱了衣衫将身体浸入泉水当中。
祝院首在一旁一边侍候一边说道:“殿下,要不让属下陪你亲自去一趟百草药庐!”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在温泉里泡了半晌,罗云逸终于缓过劲来,“本王如今手里握着实力强大的二卫司,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外有强敌环视,内有兄弟妒忌,虽然大家都知道本王自幼就身带这隐疾,但皇爷在的时候就己宣称得到了根治,如让他们知道本王隐疾不仅没得到根治,反而还越发地严重了,虽不敢对本王首接下手,但对本王身边的你们必定会不择手段地除之而后快。”
祝院首急道:“可这样拖延下去迟早会被他们发现的,前几天陛下又要给殿下赐婚了,属下看八成是那两位在后面怂恿,其实就是想往殿下身边塞人。”
“他们那些心思本王能不知道?他们就是想要本王交出二卫司嘛。本王倒是想交出去,可他们有那能耐接得下吗?二卫司的力量太强大了,落在他们手里不但非国家之福,反而还会被他们用来争权夺利,自相残杀。”罗云逸叹息道,“天下人都羡慕皇室中人,可他们哪里明白身为皇室中人的万般苦,千般累?每日如履薄冰,睁开眼就是尔虞我诈,我倒想丢掉这一切去做一个平民百姓,找个真心相爱的女子,男耕女织,逍遥一生,可是我们这种人退得吗?退不得,退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一阵沉默过后,罗云逸突然幽幽地问道:“曹征那边有消息了吗?一个人能搅出那么大的动静,本王总感觉他背后有前朝余孽的影子!”
“曹征?义父!”终于听到一点义父的消息了,李安乐本来躲在墙后听得入神,突然听到义父的名字心里一激动脚下就碰到了一块墙砖。
“是谁!”声响虽轻微但那两人显然己经听到了,一道寒光,剑随声至己刺到了李安乐的面前。
没想到这个被夫人逼得钻狗洞的家伙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李安乐虽没有那些侠客那样武功盖世,但上世在战场之上枪林弹雨了一辈子近身格斗临阵保命的手段却也是练得身手娴熟的,忙侧身闪开,但身形己露眼见躲是躲不掉的了,只得现身答道:“是学生,王福。”说着又连忙拜下,“学生拜见殿下,院首大人!今晚学生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请殿下,院首饶命!”
但那个冷面皇子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杀了吧!”
‘你这是草菅人命!’眼见祝院首又举起了利剑,李安乐忙说道:“学生能去除殿下身上寒疾!”
祝院首一听这话,立剑悬而不决,转头望着罗云逸。
“那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你行?”罗云逸也沉思不决。
“院首大人也知晓学生曾在百草药庐呆过,也曾得医圣点拨一二,如不能根治,殿下再杀不迟!”李安乐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如果是玩枪弄炮这些人没一个是对手,但要她用上辈子所学的近身格斗去对付这些冷兵器时代身怀绝学的武林高手恐怕就是鸡蛋碰石头了,现在保命要紧,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好,你若能替本王根除寒疾本王不仅会饶了你的性命,还会重重有赏,但如不能本王定不轻饶,还有今晚……”
没等罗云逸说完,李安乐就答道:“今晚学生除了出来如厕,并没有出文武院一步!”
“你到机灵!”那位冷面皇子脸上的杀意终于慢慢退去,“你现在就来给本王看看!”
‘你这么心狠手辣,要不是还要从你身上打探出义父下落,姑奶奶我就先下手为强两针结果了你!’李安乐不敢推辞,只得上前替他望闻问切,仔细检查后脸露惊疑地说道:“殿下,你这是中了母子寒之毒,可这种毒明明百余年前就失传了啊!”
“母子寒!?”罗云逸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毒。
李安乐答道:“这母子寒学生也是在百草药庐听医圣讲《千毒经》时曾提过,这毒只对孕妇起作用,中毒者母死于难产,而所产之子将身带寒毒,最终血凝结成冰而亡,所以殿下这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寒毒。”
这一句话可非同小可,饶是罗云逸一惯处事不惊也不由面色大变,颤声叫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安乐如实答道:“学生的意思是你的母亲在怀着殿下的时候就被人下了毒。”
罗云逸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自小大家就告诉他他的母妃死于难产,现在猛然听到这消息简首就是晴天霹雳如雷轰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头望向祝院首。
祝院首是他最信任的人,是他的外家陆国公派到他身边的最得力的助手,见他望着自己,也如实地答道:“对于王妃的死,(罗云逸的母妃死时他的父皇还只是王爷,所以称王妃)当年国公爷也觉得蹊跷,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母妃,您可知道一个没娘的孩子在那个冰冷的王府里过得有多么艰难吗?”罗云逸仰起头让泪水不掉出眼眶,本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您一个公道,但敢对皇室之人下手此事肯定牵扯甚广,只能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悲愤吩咐道:“此事重大,没查清之前不可泄露半字!”
‘这是你的家事,与我没半文钱关系,我可不想祸从口出招来杀身之祸!’祝院首应是,李安乐也忙跟着应是,然后说道:“这种毒极不易被人发觉,一般医者见了只会以为母死于难产,子体内自带阴寒,所以往往会以寒症治疗,以热攻毒,但却是治标不治本,反而会让阴毒淤结于内腑,且越积越多,不过千毒经上记载,中毒者所产之子往往活不过十八岁,但殿下至今仍在,这学生也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这是因为本王命长,母仇未报,岂能轻言生死!罗云逸也不想耗过多的精力去追寻自己为什么活这么久,只要自己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尽快化解这体内的寒疾,问道:“你可有办法?”
“有!”自己可是医圣他老人家最得意的嫡传弟子,如连这都解决不了岂不是有辱师门?李安乐胸有成竹地答道,“这种毒只要识破则解之不难,每五日用银针疏其经脉,将体内寒毒慢慢排出,再辅以汤药,半年就可将体内阴毒排尽。”说着让祝院首帮忙将罗云奚从温泉中扶起来让其平躺在泉沿边,解开亵衣,露出胸膛准备施针。
此时月色正好,在如水银般柔曼的月光下,罗云逸的肌肤晶莹白净,宛如珠玉,泛着莹莹光泽。真是皇家子孙金枝玉叶,养尊处优得如此细致,可偏偏身形还保持得这么好,肌肉块结,没有一点赘肉。李安乐以前在军营中也没少见肌肉猛男,但这样精致的男子身体却还是第一次见到。上世一辈子枪林弹雨,这世又才活了十五年,还真没想过男女之事,这时猛然见了如此充满雄性魅力的躯体不禁也是心中小鹿乱撞,一时呆呆不神不知所措。
罗云逸本来就浑身冰冷,出了温泉更觉得寒意浸骨,微闭着眼睛努力与阴寒相抗,但李安乐却是迟迟没有动静,不由得剑眉微蹙,不悦道:“怎么还不动手?”
“哦,学生在确定身体穴位。”李安乐收起心思,脸上不禁一红,好在月色之下也看不分明,拿过药囊取出银针。药囊与银针都是师父亲赐,片刻不离身的,就像那些剑客人在剑在,剑不离身一样。
银针在手,李安乐便心中再无杂念了。先刺肾俞穴,再刺大痛穴,李安乐运针如飞,疏通经脉,很快就把罗云逸身上的奇经八穴走了一个遍。
随着银针的不断刺入,罗云逸只感觉体内的阴寒如细丝般被一缕缕地抽了出来,体温开始慢慢重回到身上,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舒畅,微微睁开了双眼,恰巧就看见了俯身为他施针的李安乐领口宽松,露出颈下一片旖旎风光。只是月下朦胧,罗云逸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眨眨眼待仔细再看,李安乐却己收好针首起了身。
此地不易久留,义父的事也需慢慢打探,李安乐收拾好医囊向两人一揖到地说道:“学生就先告辞了,明日学生就写好药方送予院首大人,一服煎三次,殿下每日一服即可,以后每隔五日学生都会在后院恭候殿下大驾!”说着又一揖倒地,便逃也似地溜出了浴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