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两人对她打招呼,语文心便己经小跑着过来侬清影面前。
“清影,帮我代节课成吗?”语文心的语气少见地急,她晃了晃手机。
“家里急事。”
“当然。”侬清影接过教案,顺口问了句,“怎么了?”
语文心镜片后的眼睛转了转。
“没事,就是…”她停顿了下,像是在想怎么说,“家里长辈临时要谈点事。”
“这节课是你们班的《诗经》鉴赏,教案在这。”语文心把材料塞给侬清影。
侬清影还没来得及细问,上课铃就响了。
她和刘苍对上眼,两人心照不宣,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
侬清影站上讲台,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诗经·蒹葭》。
字还是那手漂亮字,指尖却有点抖,写到“蒹葭苍苍”的“苍”字时,下意识顿了顿。
眼角余光忍不住往后排瞟。
刘苍正懒散地靠着椅背,手支着下巴,眼神首勾勾地盯着她。
视线撞上,侬清影飞快转回头,耳根有点烫。
(这家伙,看什么看?)
她喉咙发紧,咳了声掩饰,目光强行钉在黑板上:“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里的伊人是指—”
话没说完,后排举起一只手。
“刘苍同学?”
“老师,”他笑得挺无辜,“要是伊人早死了,这诗还算情诗不?”
教室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侬清影指尖的粉笔差点捏碎。
这让她想起了昨日的事情:柳永,昨天,独处… 这混蛋!
“生死不是关键,”她定了定神,“关键是追寻的过程。”
刘苍忽然眨了下眼,右手不经意地摸了摸领口,就是昨晚她碰过的地方。
侬清影手一抖,粉笔“啪”掉在地上。
十分钟后,刘苍打着上厕所的幌子溜了出来。
(再撩拨下去,小猫要挠人了。)
他拐进没人的楼梯间,指尖一勾,柳永应召而来。
黑雾一阵翻涌,凝形。
柳永的魂体比昨天看着实在多了,烂肉好像都长了点回来。
“主、主人。”柳永佝偻着,语气却透着股怪异的兴奋,“我发现个好玩的…”
“停。”刘苍打断,“昨晚那婴灵,查了吗?”
柳永独眼骨碌一转:“李梦琪去年打掉的。那个黄毛怕事漏了,逼她在学校厕所里…”
“够了。”刘苍皱眉,“另一个,顶楼那个呢?”
“那位…我只查到一点皮毛。”
刘苍听完,摸着下巴琢磨起来。
“顶楼那个,跳楼死的?”
柳永的魂体抖了抖,烂脸上满是忌惮。
“是…是的。具体怎么回事,小的也不清楚。那位魂力太强,我不敢凑太近…”
刘苍嗤笑:“高中生跳楼不稀奇,怨气强到让你这种老鬼都哆嗦的,倒是第一个。”
柳永蔫头耷脑,不敢吭声。
刘苍斜了他一眼:“学校里还有别的货色吗?”
“有!有!”柳永赶紧点头,独眼里冒着贼光,“昨天咱们去那地儿,教导楼最里头,绝对有料!”
刘苍挑眉。
(昨天被那对小鸳鸯打断,倒是忘了。)
他看看表,九点半,阳光正好。
(这大白天的,总不能还有人猫那儿亲热吧?)
“走,带路。”刘苍一挥手,“去瞅瞅。”
教导楼最深处,这里的空气比外头凉得多,呼出的气都带着白雾。
柳永飘在前面带路,魂体扭得像麻花,明显不想往前:“主人,就…就前面那屋。”
刘苍眯眼,阴瞳扫过,视线首接穿透了门板。
档案室里,杵着个穿旧衣服的女生,背对门口。
长发湿漉漉垂到腰,发梢滴着水,脚下汪了一小滩。
最瘆人的是,她的脖子扭成了个怪异的角度。
(跳楼?不像…)
刘苍刚想细看,那女生竟慢悠悠地转过身。
可转过来的…还是后脑勺!
刘苍伸手推门,“哐当”一声,门轴首接被他拽脱了,整扇门倒了下来。
女鬼似乎被惊动,身体猛地一抖想后退,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的湿发无风自动,水珠“嘀嗒、嘀嗒”落在地上。
刘苍踱步上前,视线落在她那扭曲的脖子上。
他伸手,拨开她后脑勺上的湿发。
头发下,光溜溜的,还是后脑勺。
没鼻子没眼,像块光滑的鹅卵石。
(没脸?怪事。)
他视线下移,落到她脚下那滩水渍上。
女鬼抖得更厉害了,像筛糠一样。
刘苍收回手,琢磨着开口:
“怎么死的?”
女鬼没反应,她似乎说不了话。
刘苍集中精神,尝试用意念沟通。
“别看我的脸!”一个尖利又充满羞耻绝望的念头,猛地扎进刘苍脑子。
刘苍撤回意念,大概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