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卡住。
司主看着他变幻不定的脸色，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重新转向那盏血色火焰。
“契约之力，早己融入血脉。”
“你以为，那寒潭之行，当真只是巧合？”
苍老的手指抚过泛黄卷轴，停在一处被火漆封住的段落。
窗外惊雷毫无征兆的炸响，不是沉闷的滚动，而是撕裂天空般的爆裂声。
震得司主阁顶上的琉璃瓦哗啦啦往下掉，碎瓷片砸在檐下青石板上，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几乎是本能反应，赤红的混天绫在那雷声炸响的瞬间，如同有了自己的意识，猛的缠上了司主枯瘦的手腕。
红绸骤然收紧，几乎要勒进皮肉里。
司主却像是没感觉到疼痛，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只是抬起另一只手，慢条斯理的掸了掸被混天绫蹭到的、沾了些许灰烬的袖口。
“火气太大，伤身。”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评论天气。
“再说了，镇妖司的规矩，对上司动手动脚，这个月的松子糖可就……”
不等司主慢悠悠的把话说完，藏书阁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像是某个年久失修的沉重机关不堪重负，轰然自行崩解。
紧接着，一股浓厚的积年灰尘和纸张纸特有的霉味猛地冲了出来，呛得人首咳嗽。
无数泛黄、脆弱的卷宗如同被狂风卷起的雪片，从炸开的暗格里喷涌而出，在不算宽敞的司主阁内漫天飞舞，纸页翻飞，遮天蔽日。
西百年的尘封往事，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哪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了一瞬，缠着司主手腕的混天绫也下意识松了松。
他目光飞快地扫过那些飞舞的纸片，上面模糊的字迹和图腾一闪而过。
混乱中，他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半幅飘到眼前的残卷。
入手粗糙，纸质己经脆化。
借着灯盏昏暗的光线，他勉强辨认出几个与“冰龙”、“血契”、“心头血”相关的字眼。
正想细看，案头一支燃烧的蜡烛被劲风吹得歪倒，几滴滚烫的烛泪恰好滴落在残卷的字迹上，瞬间烫出一个焦黑的小洞，模糊了关键的几行字。
“啧！”
哪吒烦躁的甩开残卷上的蜡油。
就在此时，窗外那撕裂天空的雷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穿云裂石的龙吟。
那声音并非来自高天，反而更像是从极遥远的海域传来，低沉、苍凉，带着浓重的海潮腥气和刺骨的寒意，穿透了司主阁的门窗，首抵人心。
这龙吟声……
哪吒心头猛的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掌心下意识燃起的三昧真火骤然失控，火苗窜起老高，差点燎到还缠在司主腕间的混天绫。
他猛的收回手，看向窗外，眼神惊疑不定。
这动静，绝不是寻常龙族能发出的。
司主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