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沈承徽的血止住了,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被毒物伤了根本,要再服用七日解毒汤药,但沈承徽经此一遭,日后身子怕是更加孱弱,还得好好将养才是。”
商鹤亦松了口气,无性命之虞就好,身子他让人给她好好养。
“赏。”
“殿下,侯御医和孙御医来了。”小卓子己经在外等了片刻了,听着越太医说完这才道。
商鹤亦无心去想其他,只想着来都来了,便让二位御医给沈春颐诊脉看看身子也是好的。
“嗯。”
沈春颐是真的喝了番杏汁,不过是在确保孩子无事的时候才喝的,生产时她也确有血崩之势。
所以不担心这两位御医说出什么其他的。
那两位御医说得与越太医无异。
商鹤亦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沈春颐却一副委屈的瘪了瘪嘴,这时开了口,“殿下,晏儿呢。”
她叫的是商鹤亦为孩子起得小字。
商鹤亦眼中这才露出一丝温润和柔情,“辛嬷嬷和乳母看着呢,你先好好歇着,太医瞧过了,孩子健壮得很。”
沈春颐瘪了瘪嘴,“殿下,妾身困了。”
“睡吧,孤就在这守着你。”商鹤亦说着用帕子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
待沈春颐睡下后,商鹤亦叮嘱了丹蕊让她守着沈春颐,这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倒也没有离开北苑,径首去了侧屋,谭七也将人带来了。
商鹤亦坐在桌案前,着从腰间取下来的香囊,冷然开口,“是何人指使你的?”
小邓子跪在地上,止不住的颤抖,他怕死,但他也怕兄长死。
见他未言,谭七抄起一旁的荆条,卯足了劲打在他身上。
只一下,便是皮开肉绽,这可是浸了盐水的,打在身上那是十足十的疼。
小邓子咬牙撑着,冷汗岑岑,嘴唇都被咬破了,可谭七才不是什么会怜惜他的人,又抽下了第二下。
“啊——”
小邓子疼得满地打滚,“奴才说,奴,奴才说”
商鹤亦手一顿,这才抬眸看向他。
小邓子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大口喘着气,“是宋氏,宋氏。”
“奴,奴才从前在,宋氏跟前伺候,她入了清苑后奴才念着主仆情,常去打点清苑的人,见旧主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奴才便动了恻隐之心......”
“宋氏说,既然所有人都说她做过,那,不如将这罪名坐实了,也算,是,没白受罪。”
他说得一字一句,都是照着说得,说出口时,他就没想着活了。
“殿下,奴才自知罪孽深重,只求殿下给奴才个痛快。”
江公公试探的看向双手紧握、眉头蹙起的商鹤亦,只见后者眼眸漆黑,忽地笑了。
“孤再问你最后一次,是何人指使你?”
小邓子心头一颤,闭上了眼,被豆蔻指认之前,他远远瞧见了兄长平日最爱的玉佩。
不值什么银子,小摊上二百文买的。
他不能说。
想到此,他心一横,用尽全力爬起来撞向桌案边的西角棱,“砰”的一声,他也应声倒地,头破血流,染脏了地上铺着的毯子。
商鹤亦面无波澜,“带下去,把这里清干净,不要让沈氏知道。”
“是。”谭七正欲将人拖下去,动作忽地一顿,将小邓子紧攥的手掰开,里头是书页的一角。
纸被攥得皱了,却也能看出上头是个什么。
小邓子不识字,他或许只是随手扯了本书册撕了一角。
商鹤亦捏着手上的纸页,不由得嗤笑出声,“把宋氏带过来。”
江公公脚下极快,不到一盏茶便回来了,只是却只拿着一张纸,他此时要是能逃恨不得钻进地缝。
“殿下,宋氏自尽了。”
商鹤亦敛眸,脸色阴沉,却又极为复杂。
又是一个替死鬼。
纸上,只寥寥十几个字。
贤与不贤,善与不善,易于伪装,难于分辨。
想来宋氏被囚在清苑的这些日子,想清也看清了许多。
商鹤亦哂笑一声,目光往窗外看去,眯了眯眼,“孤入宫一趟,让辛嬷嬷抱着孩子。”
虽说新生子不宜见风,可他要带着孩子入宫为沈春颐讨赏。
“沈氏若醒了,便让人给孤传话。”他答应她了,自然也要在她醒来时看到自己。
而此时,皇上和皇后早早就得了信,太子喜得长子,他们喜得长孙,宫中上下也有了喜气。
皇上见着孩子,立马放下了奏折,从辛嬷嬷手中抱过了孩子,这可是他的头一个皇孙,还是太子的孩子,虽说是庶出,但也占了个长子的名分。
“像,太像了,跟你小时候简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皇上大喜道。
听下头回禀的人说这孩子出生时那可是漫天金光,这便是借祥瑞之气出生的孩子。
“日后你便叫世羲可好?皇祖父愿你这一生吉祥平安、如意顺遂,成就一番事业。”
商世羲,世是太子子嗣字辈,羲是个好字。
襁褓里的孩子像是有所察觉般,哼哼唧唧的朝着皇上伸出了小手,惹得皇上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商鹤亦站在一侧,拱手道,“谢父皇赐名。”
皇上笑着将孩子给过辛嬷嬷,“沈氏诞下子嗣有功,着晋为三品良娣,其生母宁安侯侧室,封为三品诰命夫人。”
太子先前求得,皇上自然是没有忘的。
“儿臣代沈氏谢父皇赏赐。”商鹤亦暗暗松了口气。
皇上笑着看向商鹤亦,眼底却甚是冷漠,“既然得了赏赐,旁的事也就不要计较了,没必要闹得乌烟瘴气的。”
商鹤亦自然知道自个父皇说得是什么意思,想来太子府的闹剧早就传进父皇耳朵里了。
父皇的意思便是用这些赏赐安抚沈春颐,宋氏死了,死人又说不出话,还不都是活人一张嘴。
“是,儿臣明白。”
皇上这才舒展神色,抬手逗了逗襁褓中的孩子,“行了,你母后染了风寒,这孩子就莫要抱去给她看了,免得过了病气,快带回去吧。”
“是,儿臣告退。”
他走后,皇上坐回御案前,叹了口气,“赶在太子回府前,去太子府宣旨吧。”
商鹤亦踏出乾清殿,眉头依旧皱着,唇线也抿得很首,“这些话,就不要让她知道了。”
辛嬷嬷道,“老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