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虞双原本的想法,左手一事,恐怕要青奥才会被大众所知。
但人算不如天算。
她和邬川怎么也不会想到已经离开的龙毅会去而复返。
每天晚上多加一个时,邬川练右手她练左手是两人约好的,无论再晚都要雷打不动的按照这个计划实行。
龙毅也只是想再提醒他俩一下,比赛虽然重要,但是身体更加不容忽视,可以适当的休息一下,别每天都那么晚。
谁知道会看到这么一幕?
看着虞双用左手和邬川打得有来有回的瞬间,他宁愿怀疑是自已进来的方式不对,也不愿相信自已眼前看到的一幕。
所以果断选择退出去重来,然而事实就是,虞双会左手,甚至是比右手更为强劲的存在。不像后天转左,而是天生就是左撇子。
但这次他没有那么震惊了,反而内心开始变得清明,心中埋下的疑问的种子在这一刻突然得到了答案。
为什么他会觉得两人虽然很强,但是总是有点奇怪。
之前说的藏拙,答案竟然是这样的吗?
两人打得太入迷,并未第一时间发觉龙毅的存在,主要是龙毅也没走得太近。
所以龙毅就这么看两人打了十来分钟,直到球落地。
最主要的是在这十来分钟里,他的第一个行为居然是拍了个视频,然后毫不犹豫的发给了徐州。
徐州先是回复了一个问号。
接着是一串的感叹号。
龙毅看着徐州的回复,心里一下就舒坦了。
不是只有他一个蒙古人。
何况像徐州这种小时候就带了虞双的,他都不知道,他都如此震惊,那自已不知道可太正常了吧?
“休息一下,我们再……继续~”虞双如往常对邬川一样的开口,然后瞟到了不远处的龙毅,继续两个字硬生生的拐了好几个弯,才如蚊子声响般出来。
“怎么了?”邬川看出她的不对劲。
虞双只是机械的抬手指了指。邬川看去,然后也变机械了。
龙毅倒是坦然,在邬川也看过来的时候冲两人挑了挑眉,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在虞双和邬川看来堪比死亡微笑的笑容。
虽然虞双内心在呐喊。
她为什么要心虚?
她又没说过自已不会左手!
是吧!
也没人问是吧!
但实际情况却是两人看着龙毅一步一步走过来,头埋得越来越低。
“别低了,再低就要和地面来个法式热吻了。”龙毅觉得好笑,他是什么会吃人的豺狼虎豹吗?
这说话的艺术~
“呵呵~龙教练真幽默。”虞双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做真正的皮笑肉不笑。
简而言之就是笑得很命苦。
“有没有什么想说的?”龙毅看看虞双,又看看邬川。
虞双难得的先拐了邬川,把发言机会让给他。
邬川:“……”也不是很想要,说白了。
“嗯?”龙毅看他俩不说话又提醒了一下。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虞双一个破罐子破摔。
理不直气也壮的,仿佛在说:“对对对,就是这样,怎么?打死我?”
龙毅:“……”行,气笑了。
邬川觉得这个时候自已不应该笑的,毕竟要给又又面子。但是看着虞双的神情和故意挺胸做足姿态的样子,他真的觉得没人憋的住。
很好,还是原来的味道。
他就说莽,虞双要是能被人拿捏住就见鬼了。
“行吧。”龙毅无奈。
毕竟这确实是人家自已的事,又不影响比赛,该拿的冠军照拿不误,隐瞒一下左手又怎么了?他还能真说什么吗?也没那个身份不是。
但虞双也就这么狠了一下,该解释的也还是解释了。
“所以,你们俩实际的情况是完全相反的?”龙毅得出结果。
“教练似乎不觉得奇怪?”虞双看龙毅平静的样子。
“刚接触你们的时候,心里就一直就一个疑问,如今算是得到了这个疑问的解答。”龙毅回答。
“难怪我说龙教练你这么平静。”虞双了然。
龙毅:“……”其实也没有很平静啦~他一开始也是震惊到退出去重新进来的好吗?不过他是不会说出来滴!毕竟他也是要有有自已的“威严”的好吗?
龙毅:“所以你左手就打算这么一直藏着?明明左手才是你真正的绝杀。”
“没有,因为目前的比赛右手也还能应对,应对不了的时候该用我也就用了,之前也是用过的,也不算是隐瞒吧,只是大家都没有真正的往我会去想。”虞双认真的回答这个问题。
龙毅点头,这确实,他也看过。
一个问题得到了答案,但是新的问题又产生了。
徐州是虞双的启蒙老师,但是他给徐州发了视频,很明显徐州并不知道虞双会左手的事,那么她的左手是谁带的,又为什么在基本不使用的情况下会比右手更强呢?
“徐州知道吗?”龙毅明知故问。
“不知道。”虞双回答,“徐老师没在场下见过我用左手,或者准确来说,今天若不是龙教练你,知道的就只有邬小耶一人。”
“所以你的左手是跟谁训练的?”龙毅问出心中的疑问。
虞双直接说明:“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
心中却想,总不能告诉你,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滴人!邬小耶也不是,你们都是存在于书中的纸片人吗?那怕是要被送精神病院了。
“嗯?”龙毅不太确定的应了一下。
“谁带的其实不重要,反正龙教练你已经知道了我会左手的事,所以跟谁学的意义不大,反正这之后就是跟你们学了。”虞双回答。
邬川也加入虞双:“又又说的对,不是很重要,龙指导就不要纠结了。”
龙毅觉得两人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确实意义不大,只要知道她会就行:“行,今天先到这里了,别每天都那么晚,身体重要。等明天我和你们徐指导针对这事重新商讨新的训练模式。”
“好,听龙教练的。”虞双爽快答应。
三个人最后是一起离开的。
而此时的徐州抓心挠肝,恨不得把龙毅揪来揍一顿,谁家好人甩了个视频后就不管了?一句消息也不再回?
若是这个视频就是个普通的视频,没啥意思还好,但问题是,这视频的信息量有点大好吗?
龙毅快到宿舍才想起来徐州还被自已晾着。
连忙打开手机,一堆信息,还有电话。
龙毅自知理亏,决定,一会儿徐州接了电话,说什么他都忍了。
“龙毅!”
电话只响了一秒就被接通,然后接着而来的就是徐州的咆哮。
毫不夸张,龙毅感觉自已耳鸣了一瞬。
看来气得不轻,否则像他师弟这样的淡人是不会有如此暴躁的行为的。
这个时候还想着点评一下,说白了龙毅也是个奇人。
“听得见听得见!”龙毅回答。
“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回我?”徐州没好气的说。
龙毅沉默:“……”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徐州言归正传,回到正题。
“我觉得你明天直接问你徒弟比较好。”龙毅给出诚恳的建议。
徐州:“你放心,我肯定会问。但大致的你要给我说一下吧?”
“实话实说,我得到的信息也很少。”龙毅回答。这可不是撒谎。
徐州不解,很少是多少:“嗯?就比如双双左手的教练是谁呢?”
龙毅:“不清楚,我问了,她说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
徐州:“回答不了是个什么回答。”
龙毅:“不清楚,她就是这么说的。说真的你就真的没怀疑过一点?”
徐州:“也不是没有,但她用左手的时候太少了,屈指可数。且我从未在私底下见过,就算是怀疑,我也只是觉得她实力不止如此,很难会去深究她左手的问题。”
“这倒是。”龙毅点头。
如果不是他今天亲眼所见,他也不会怀疑虞双会左手这个问题的。
而且能藏这么久,也足以见虞双的心细,还有邬川能给她守住这秘密这么久,也是让人诧异,毕竟小孩子时期正是藏不住秘密的时候。
而且从今天来看,虞双的左手在不用的情况下一点也没有生疏,可见邬川陪其训练的时间得有多久。
两人打着电话说了半天,最终也没有讨论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唯一知道的,就是两人的战术得制定两套,虽然都是一左一右,但男女技术上还是有区别的,左右手也同样。
虞双回去后,洗漱后就躺在床上了,这一天过得……
完全没想,明天的徐州会是怎样的反应。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看到徐州。虞双才后知后觉自已将要面临什么。
虞双:“……”完了,忘了这茬了。现在转身跑路还来得及吗?
再看看邬川,像个鹌鹑似的缩着头,看来已经被教育过了。
龙毅也没好到哪里去。
哈,这攻击力简直强到没边。
“咋了?还想着藏呢?”徐州看着虞双,没好气的说。
“那怎么会,徐老师说的什么话!我是这种人吗?”虞双悻悻的的走过去。
“哟~我是这种人吗?”徐州深刻的表演了一下什么叫做阴阳怪气,从面无表情到肢体语言的阴阳怪气。
虞双:“……”草率了。
邬川:“……”不敢动不敢动。
龙毅:“……”不敢说不敢说。
“说说吧,怎么想的?一直瞒着?”徐州见三人如此,叹了口气。其实并不是真的生气。
这种心情很难说,什么样的环境会让一个人藏着自已真正的实力?宁愿自已偷摸着训练,也不愿意说出来有更多的人指点。
偏偏徐州能够理解虞双的做法,毕竟确实从进入国家队以来,这俩孩子就没有得到过公平的待遇。
虽然不公平才是常态,但也不能既要又要还怕,想要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同时又怕马儿跑得太好。
“……”虞双还真不知道怎么说。没有故意隐瞒,但确实也没有想太早暴露。
“你说出来,我们才能帮你,知道吗?”徐州看着她。
“我……”虞双卡住。徐州没有问责,只是觉得没能帮助她。
是不是一直以来,她都没能更加的去信任自已身边的人。他们一些真的只存着善意呢?比如徐州,比如文诗语。
可这是她从前的习惯,虽然环境改变了,可是有的东西已经刻在骨子里了。
“算了,我相信你有自已的打算。我也不是真的再诘责。”徐州揉了揉虞双的头。
当时想着第二天看到虞双要怎样,可现在真看着了,说不出一句重话。
虞双一直以来都没让人操心,她既然选择藏着,也就说明在自已的可控范围内,而且从昨天龙毅发的视频中也看得出,就算她瞒着,可左手的实力,也比右手强劲。
既然如此,他还能说什么呢?
只是莫名的,觉得心疼这孩子。
虽然但是,邬川和龙毅表示,他俩一来遭受的算什么?
不过没办法,谁让大家都乐意宠着虞双呢?
“谢谢徐老师。”虞双真诚的感谢。
她知道徐州对她的好,这也是为什么一来看到徐州时她会那么心虚的原因。
但她回馈这份好的方式是成绩,是冠军。不是摊开自已的所有。
“好了好了,咱们不讨论这个了,先热身热身,来都来了,咱们还是以训练为主。”徐州转移话题。否则总觉得气氛有点沉重呢?
“对对对,训练训练。”龙毅也附和。
邬川没说话,只是拍了拍虞双的肩头,安抚性明显。
以他对虞双的了解,知道徐州的对她的善意比她想的要更加的深。恐怕心里已经开始自责和反省了。
但在这件事上,他觉得虞双没什么问题。
说白了如果他和虞双不是从前就认识,从前就搭档,他也未必会知道虞双左手的事。
这是属于虞双自已的秘密,没必要因为谁对她好就要开诚布公的说出来。如果是这样,这些善意就要重新考量了。
毕竟爱不是枷锁,更不是筹码。
如果爱的前提是条件,那便不是爱,是一场无声的等价交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