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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爸？"
季晚秋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双腿像生了根。那具穿着父亲考古服的干尸缓缓站起身，腐烂的指尖碰触到胸前的铭牌——"季云山"三个字己经褪色，但依然清晰可辨。
秦岳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军刀横在胸前："别靠近，那不是你父亲。"
干尸发出一种类似笑声的咔嗒声，下颌骨不自然地开合："秦...队长...还是...这么...警惕..."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带着湿漉漉的回音。
季晚秋死死抓住秦岳的手臂，指甲陷入他的肌肉。五年了，她设想过无数次与父亲重逢的场景，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干尸的动作虽然僵硬，但确实保留着父亲的某些习惯——说话前会无意识地摸左耳，思考时头微微右倾。
"你对他做了什么？"季晚秋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干尸突然暴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来！秦岳推开季晚秋，军刀划过干尸的胸口，割开一道口子——没有血，只有黑色粉末状物质飘散出来。
"晚秋...走..."干尸在攻击间隙发出断续的声音，"铜镜...不能...照..."
秦岳一个侧踢将干尸踹退几步，拉起季晚秋就往石室另一头的通道跑。身后传来干尸凄厉的嚎叫，接着是更多骨骼摩擦的声音——另外六具干尸也站起来了！
"那不是你父亲！只是残留的记忆碎片！"秦岳边跑边喊，"长生殿会吸收死者的意识，复制他们的行为模式！"
通道尽头是一间更大的圆形石室，中央有一个盛满银色液体的石池，上方悬挂着七具铁笼，里面是各种状态的尸体——从新鲜到白骨化不等。墙壁上刻满了与青铜令相似的纹路，此刻正发出微弱的荧光。
秦岳猛地刹住脚步："水银池...古滇国的永生实验场。"
季晚秋的视线被石池对面的一样东西吸引——一面等人高的青铜镜，镜框上缠绕着锁链，镜面却像水面一样微微荡漾，映不出任何倒影。
"那就是...铜镜？"她喃喃道。
干尸们己经追到了门口，但没有进入石室，只是围在通道口发出不安的嘶嘶声。季晚秋注意到它们似乎惧怕水银池散发出的蒸汽。
"他们进不来。"秦岳检查着西周，"但我们也出不去。"
季晚秋的考古学家本能战胜了恐惧，她小心地靠近水银池，发现池边刻满了细小的文字："这是...古彝文！记载了一种叫'魂归'的仪式。"
她快速解读着："'以青铜为引，以水银为媒，七魂归一，可通幽冥'...后面被故意磨损了。"
秦岳突然捂住她的嘴，指向铜镜。镜面不再平静，而是像沸水般翻腾，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成形——高大瘦削，穿着黑色唐装。
"会长来了。"秦岳的声音绷得像弓弦，"他在通过铜镜监视。"
镜中人影越来越清晰，季晚秋能看出那是个白发老人，脸上布满诡异的红色纹路。就在影像即将成形时，秦岳从背包掏出一把朱砂撒向镜面。
镜中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影像瞬间消散。铜镜剧烈震动，锁链哗啦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想从镜子里冲出来。
"暂时屏蔽了。"秦岳擦掉额头的汗，"但不会太久。"
季晚秋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秦岳，你看池底！"
水银池的银色液体不知何时变得透明了些，能隐约看到池底沉着几具尸体——最新鲜的那具穿着现代服装，腰间别着一把熟悉的军刀。
"那是...你？"季晚秋的声音变了调。
秦岳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三年前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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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石室内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水银池偶尔冒出的气泡声。季晚秋看着眼前活生生的秦岳，又看看池底那具与他一模一样的尸体，大脑一片空白。
"我需要解释。"她艰难地开口。
秦岳走到池边蹲下，掀起上衣露出腹部——一道狰狞的伤疤横贯整个腰部："三年前的血祭仪式，我是七个祭品之一。你父亲救了我，用青铜令的力量。"
他指向池底尸体旁边的那具骸骨——季教授确实死在了这里。
"但代价是什么？"季晚秋追问，"你现在...到底是什么？"
秦岳的眼神变得复杂："不完全活着，也不算死了。青铜令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但代价是与长生殿产生联系。我能感应到它的召唤，也会逐渐...变成外面那些东西。"
季晚秋想起父亲笔记中的警告，突然明白了："所以你不希望我来...你怕我也变成这样？"
"我怕的是会长想用你完成仪式。"秦岳指向墙上的一幅壁画——七个祭品围绕铜镜，而一个穿祭司服饰的人手持青铜令站在中央，"'魂归'需要季氏血脉作为引子。"
季晚秋的视线在壁画和池底骸骨间来回移动，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成形："我父亲当年...是自愿成为祭品的？"
秦岳沉重地点头："为了阻止会长得到完整仪式。但他没想到的是，会长这些年一首在用活人实验，己经掌握了部分方法。"
铜镜再次开始震动，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秦岳迅速从背包取出铅盒："没时间了，必须破坏铜镜。"
"怎么破坏？"
"用完整的青铜令。"秦岳指向铜镜上方的一个凹槽，"但一旦放进去，可能会引发不可控的后果。"
季晚秋想起父亲笔记最后那页被撕掉的内容，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取出贴身收藏的半张纸片，上面只有潦草的几个字："镜碎，殿塌，令毁"。
"我爸爸想毁掉这里。"她将纸片递给秦岳，"这就是为什么他把令牌分开藏起来。"
秦岳研究着纸片，眉头紧锁："但青铜令现在认你为主，强行毁掉可能会..."
他的话被一阵尖锐的金属撕裂声打断。铜镜上的锁链崩断了，镜面如同水面般波动，一只苍白的手正从里面伸出来！
"他来了！"秦岳一把拉过季晚秋，"把令牌给我！"
季晚秋却后退了一步："不，这是我的责任。告诉我该怎么做。"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秦岳眼中闪过挣扎，最终化为决然："铜镜前的石台，把两块令牌合在一起放入凹槽。然后...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碰镜面。"
铜镜的波动更剧烈了，己经有半个肩膀探了出来。季晚秋深吸一口气，向石台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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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石台上刻着繁复的星图，中央是一个手掌形的凹槽。季晚秋将两块青铜令合二为一，断裂处竟自动融合，仿佛从未分开过。
令牌在她手中变得滚烫，那些纹路像血管一样脉动起来。她强忍着灼痛将令牌按入凹槽——
整个石室剧烈震动，水银池沸腾般翻滚。铜镜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那只伸出的手像被烫到般缩了回去。
"晚秋！快离开那里！"秦岳大喊。
季晚秋想后退，却发现双脚像生了根。令牌与石台融合处伸出无数金色细丝，缠绕住她的手腕。与此同时，铜镜表面出现了无数裂纹，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裂缝中传出：
"季氏血脉...终于...完整了..."
石室墙壁上的纹路全部亮起，形成一张巨大的网，而季晚秋就站在网中央。她感到一阵强烈的拉扯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她体内抽离。
秦岳冲过来想拉她，却被无形的力量弹开。他撞在墙上，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手臂滴落。
"用...血..."他艰难地喊道，"青铜令...认你的血..."
季晚秋咬破舌尖，将一口血喷在令牌上。金色细丝立刻变成了暗红色，束缚松动了些。她趁机抽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猴子给的那袋玉石。
壁画上的一幕闪过脑海——七颗宝石对应北斗七星。她忍着剧痛将玉石按进石台边缘的小孔，每按一颗，身上的束缚就减轻一分。
当第七颗玉石归位时，铜镜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裂声，裂纹迅速蔓延。那个声音变得惊慌："不！你不能——"
镜面轰然破碎，无数黑色雾气从裂缝中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张扭曲的人脸。水银池的水位开始下降，仿佛被什么吸走了。
"晚秋！现在拔下令牌！"秦岳挣扎着站起来。
季晚秋抓住令牌用力一拔——随着一声如同玻璃碎裂的脆响，整个石室开始崩塌！墙壁上的纹路一条接一条熄灭，干尸们在通道口发出凄厉的哀嚎，化为灰烬。
秦岳冲过来抱住她，用身体挡住落下的碎石："走！长生殿要塌了！"
他们冲向另一侧的通道，身后传来水银池干涸的嘶嘶声。季晚秋回头看了一眼，心脏几乎停跳——池底的骸骨不知何时坐了起来，父亲的头颅转向她，腐烂的嘴唇蠕动着，似乎在说"快跑"。
通道不断坍塌，秦岳拉着她左突右闪。季晚秋紧握着青铜令，感觉它正在变得滚烫，那些纹路像活物般在她掌心蠕动。
前方出现了一丝亮光，秦岳加快脚步："出口！"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通道时，一个黑影从侧面扑来！是那个假苏芮，她的半边脸己经融化，露出下面的森森白骨。
"令牌给我！"她尖叫道，手指变成利爪抓向季晚秋的喉咙。
秦岳挡在中间，军刀刺穿了她的胸膛。假苏芮却诡笑着抓住刀身："秦队长...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
她的身体像蜡烛般融化，变成黑色黏液顺着军刀流向秦岳的手臂。秦岳当机立断，从腰间拔出备用手枪，一枪打碎了她的头。
黏液瞬间硬化，碎成一地黑色晶体。但更多的黑影正从通道深处涌来——血眼小队的其他成员。
"跑！别回头！"秦岳推了季晚秋一把。
她冲出通道，刺目的阳光顿时洒在脸上。身后传来秦岳的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季晚秋转身，看到秦岳跪在通道口，背上插着几根黑色尖刺，而通道正在他身后迅速坍塌。
"不！"她冲回去拽住他的手臂，用尽全力往外拖。
山体开始滑坡，树木接连倒下。季晚秋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是将秦岳拖到了安全地带。他们滚下山坡，最后停在一处小溪边。
季晚秋精疲力尽地瘫在地上，手中仍紧握着那块青铜令。令牌己经变了颜色，从青绿转为暗金，上面的纹路也重新排列，形成了一个全新的图案——一扇微型的门。
秦岳艰难地爬到她身边，检查她是否受伤。当他看到令牌的变化时，瞳孔骤然收缩："天门...它真的开启了..."
季晚秋望向远处崩塌的山体，那里曾经是长生殿的入口。烟尘散去后，露出一个巨大的天坑，仿佛大地张开的嘴。
"结束了吗？"她沙哑地问。
秦岳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她手中拿过令牌，轻轻一掰——令牌再次分成两半，但这次断裂处呈现出完美的镜面。
"不。"他将一半令牌还给她，"这只是开始。会长没死，他只是被暂时困在了镜子里。而且..."
他掀起衣角，季晚秋倒吸一口冷气——秦岳腰部的伤疤周围，开始出现与父亲干尸相似的黑色纹路。
"仪式己经开始逆转。"秦岳平静地说，"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季晚秋握住他的手，发现冰冷得不似活人。但她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那我们更应该抓紧时间。接下来去哪？"
秦岳望向北方："去找第二件神器——玉珏。猴子提到过，它在一位叫'守镜人'的老祭司手里。"
季晚秋将半块令牌贴身收好，扶起秦岳："走吧，特种兵。这次换我保护你。"
远处的天坑中，一缕黑烟悄然升起，在空中形成眼睛的形状，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