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记的后门没关，红烧肉的香味像只看不见的手，拽着林薇往里走。陈锋正蹲在灶台前添柴，火光映得他脸通红，听见动静回头，手里的火钳 “当” 地掉在地上。
“你们俩咋弄成这样？” 他盯着林薇光脚的伤口和楚砚破了的夹克，眉头拧成个疙瘩，“冷库那边的爆炸声是你们弄出来的？”
楚砚没说话，把手里的样本盒往桌上一放，转身就往水缸那边走，舀起一瓢凉水往脸上泼，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滴，打湿了胸前的衣襟。左胸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刚才在冷库扶铁架时扯到了。
林薇把 U 盘掏出来，放在桌上的酱油瓶旁边：“陈叔，这是赵兰给的，说是熵能的核心资料。” 她往灶台上看，锅里的红烧肉还在咕嘟冒泡，油花溅得锅盖 “啪嗒” 响。
陈锋拿起 U 盘对着光看了看，塞进自己烟盒里，又把烟盒揣进围裙口袋，拍了拍：“放心，这东西我藏得严实。” 他盛了两碗肉，往楚砚和林薇面前推，“先吃点垫垫，有啥话吃完再说，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薇确实饿了，拿起筷子夹了块肉，刚放进嘴里，眼泪就下来了。不是因为好吃，是想起赵兰最后闭上眼睛的样子，心里堵得慌。
“哭啥？” 陈锋往她碗里又添了块肉，“赵研究员是条汉子，她用自己换了你们和样本，值了。” 他喝了口酒，咂咂嘴，“熵能这账，早晚得算。”
楚砚的筷子没动，眼睛盯着桌上的两个样本盒。真盒子上的秦枭印记在灯光下泛着微光，手背上的幽影符文一靠近就发烫。“陈叔，你见过秦枭的真印记吗？”
“咋没见过？” 陈锋往灶里添了块柴，“前几年他来这儿吃过饭，给过我张名片，上面就有这印记，跟你这盒子上的一模一样。” 他突然想起什么，往柜台底下摸，摸出个皱巴巴的名片，“喏，还在呢。”
楚砚拿起名片对比，确实一样。他松了口气，夹起块肉塞进嘴里，没嚼两下，突然皱起眉头，手往桌子底下摸，摸到块碎玻璃 —— 是刚才样本盒带进来的，上面沾着点透明的黏液，闻着有股酒精味。
“这盒子被动过手脚。” 他把玻璃往桌上一放，声音发沉，“有人在上面涂了追踪剂，不是熵能的，是守序者的。”
林薇的心咯噔一下，手背上的淡粉色符文突然发烫，印证了楚砚的话。“是苏瑾？她在天台上说的话是假的？”
“不一定是她。” 楚砚用筷子挑起黏液，放在火上烤，黏液 “滋滋” 冒白烟，散发出股熟悉的味道，“是长老团的‘追踪蜂’分泌物，苏瑾的权限还弄不到这东西。”
门外突然传来 “咚” 的一声，像是有人被什么东西砸了。陈锋抄起旁边的菜刀，往门后躲：“来了？”
楚砚把真样本盒塞进怀里，抓起假盒子往门口走，手背上的幽影符文开始发光。“我去会会他们，你们从后门走，去废品站找刘叔，他知道怎么销毁追踪剂。”
“那你咋办？” 林薇拽着他的胳膊，手背上的淡粉色符文和他的幽影符文碰到一起，发出微弱的蓝光。
“我没事。” 楚砚把假盒子往她手里塞了塞，“把这个往东边扔，引他们去那边，我绕后抄他们的底。” 他摸了摸她的头，动作有点生硬，“听话，别乱跑。”
林薇还想说什么，被陈锋拽着往后门走：“快走！那小子心里有数，他打小就爱这么干，小时候跟人打架，总让我引开注意力，他从后面偷袭。”
刚钻出后门，就听见前面传来打斗声，还有人喊：“归墟跑了！往东边追！” 是守序者的声音，跟在图书馆遇到的那伙人很像。
林薇按照楚砚说的，把假样本盒往东边的巷子扔，盒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 “哗啦” 声。果然，脚步声都往那边去了，铁链拖地的 “嘎吱” 声越来越远。
“现在咋办？” 林薇往老陈记的方向看，隐约能看见楚砚的身影在屋檐上闪了一下，像只黑色的猫。
“去废品站。” 陈锋往废品站的方向走，脚步挺快的，不像个快五十的人，“刘老头有台消磁机，能把追踪剂弄掉，那是他年轻时修收音机改的。”
废品站的门虚掩着，刘叔正蹲在地上修一台老式电视机，焊点 “滋滋” 冒白烟。看见他们，手里的电烙铁差点掉地上：“咋来了？楚小子呢？”
“他引开守序者了。” 林薇往西周看，废品堆里藏着不少旧机器，不知道哪台是消磁机，“陈叔说你有办法弄掉追踪剂？”
刘叔往里面的小房间指了指：“在里屋，那台绿色的旧冰箱，其实是消磁机改的。” 他继续焊着电视，头也没抬，“刚才收到消息，夏家的人也往这边来了，你们得快点。”
林薇赶紧往小房间跑，推开门，果然有台绿色的旧冰箱，上面贴满了花花绿绿的贴纸，看着挺普通的。她把怀里的真样本盒放进去，关上冰箱门，按下旁边的红色按钮。
冰箱突然 “嗡” 的一声响起来，里面发出 “噼里啪啦” 的声，像有什么东西在炸开。林薇的心提到嗓子眼，手紧紧攥着门把手，生怕把样本盒弄坏了。
“别怕，这是正常现象。” 陈锋靠在门框上，手里还拿着那把菜刀，“刘老头这机器厉害着呢，当年连军队的密码箱都能消磁。”
大概过了两分钟，冰箱的声音停了。林薇打开门，样本盒上的秦枭印记还在，但手背上的符文不烫了，追踪剂应该被清除了。她拿起盒子，往外面走，想快点告诉楚砚这个好消息。
刚走到废品站门口，就看见楚砚靠在墙上，手捂着左胸，嘴角沾着血。他的夹克破了个大洞，露出里面渗血的纱布，手背上的幽影符文比刚才暗了不少。
“你咋弄的？” 林薇赶紧跑过去扶他，指尖碰到他的衣服，烫得厉害。
“没事，解决了。” 楚砚的声音有点哑，往废品站里挪了挪，“守序者的人被我引到夏家地盘，他们俩伙人打起来了，一时半会儿顾不上我们。” 他看了看林薇手里的样本盒，眼睛亮了亮，“追踪剂清掉了？”
林薇点点头，把盒子递给他。楚砚接过盒子，往里面看了看，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疲惫：“秦枭这老狐狸，居然在里面放了个微型定位器，不是熵能的，是他自己的。”
林薇愣了愣，接过盒子看，果然在试管底下发现个比米粒还小的东西，闪着微弱的红光。“他这是啥意思？怕我们把样本丢了？”
“是怕我们被守序者或夏家截胡。” 陈锋往楚砚伤口上撒了点草药，疼得楚砚 “嘶” 地吸了口凉气，“他想跟我们交易，用样本换他女儿的安全。”
楚砚从怀里掏出那个 U 盘，递给刘叔：“刘叔，能把这里面的资料导出来吗？我想看看熵能到底在搞什么鬼。”
刘叔接过 U 盘，往自己的旧电脑上插，键盘 “噼里啪啦” 响了一阵，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代码。“有点麻烦，加密了，得破解一阵子。” 他推了推老花镜，“不过难不倒我，当年我可是部队里的破译高手。”
天色慢慢亮了，老陈记的红烧肉香味混着废品站的机油味，在空气里弥漫。林薇靠在墙上，看着楚砚他们讨论下一步的计划，手背上的淡粉色符文还在微微发烫。她知道，拿到样本只是开始，后面还有守序者、夏家、熵能等着他们，但她不害怕了。
楚砚突然往她这边看，眼神里带着点笑意：“发啥呆？再不吃肉就真凉了。” 他往她手里塞了双筷子，“陈叔的红烧肉，过这村没这店了。”
林薇拿起筷子，夹了块肉放进嘴里。这次的肉嚼起来格外香，带着点安心的味道。阳光透过废品站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幅温暖的画。她突然觉得，不管未来有多少困难，只要身边有这些人，就没什么好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