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夜抱回床上后，林萤如同彻底耗尽了所有生气，陷入半昏睡的状态。沈管家端着特制的营养羹汤进来，一丝不苟地放到床头。
“喝掉它，或者……”沈夜倚在门框上，阴影笼罩着半个房间，“让医生进来，用更首接的方式补充你的能量。你需要为明天的‘复健’保存体力。”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却是不容置疑的威胁。
林萤僵硬地坐起，麻木地拿起勺子。营养羹温度适宜，入口温热，却尝不出一丝味道。她的味蕾连同灵魂，似乎都被这冰冷的牢房冻结了。她一勺一勺，机械地送进嘴里。
接下来的几天，一种令人作呕的“平静”笼罩着金雀台。
沈夜似乎放下了公务，成了这里的常驻者。白天，他会出现在那间巨大的排练厅里——它依旧是房间的核心，冰冷的镜面墙倒映着无边的空旷。然而这一次，镜前的把杆旁安装了一套复杂精密的医疗器械和一个巨大的数据屏。沈管家带着两名身穿白大褂、神情严肃的医护人员在一旁待命。
林萤穿着柔软的练功服，在沈夜如同鹰隼般的注视下，缓缓伸展肢体。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深重的疲惫和潜藏的抗拒。脚踝的旧伤在移动时发出细微的隐痛。
“左脚抬高一厘米。重心前移。”冰冷的指令透过麦克风响起，在整个空间回荡。沈夜坐在排练厅角落，长腿交叠，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记录着什么，专注得如同在进行一场精密实验。巨大的数据屏上，实时显示着林萤关节的压力点、肌肉的张力数据、心率和血氧浓度……她身体的每一个细微反应，都转化为冰冷的数据，被他毫不留情地记录在案。
这不是舞蹈，这是身体机能的公开处刑！
林萤感觉像被剥光了站在解剖台上，她的艺术，她的情感，被彻底剔除，只剩下物理的、可以被分析和操控的零件。每一次拉伸带来的生理极限的痛苦，都伴随着被彻底物化的、深入骨髓的屈辱。
这种基于数据的“复健训练”持续了一个小时。当林萤额头布满细汗，身体颤抖着几乎站立不住时，才被允许停下。
沈夜这才放下平板，缓步向她走来。他拿起一条柔软的毛巾，如同对待易碎的瓷器，仔细地为她擦去额角的汗水。动作温柔，指腹的温度却仿佛带着无形的烙印。
“很好，”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满意的沙哑，“恢复的速度超出预期。这说明，我的方案是有效的。”他抬手，用指尖轻轻捻起林萤一缕汗湿的头发，“你看，萤萤，只有我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保持在最佳状态，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损伤，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外面的医生不会懂，他们只会毁了你，就像那个庸医当年……差点毁掉你的舞者生涯一样。”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和自以为是的神性。
林萤猛地一颤！当年脚踝的旧伤……是在一次重要比赛前摔倒造成的。沈夜怎么会知道那个给她误诊、让她险些错过黄金治疗期的“庸医”？！她心底的寒意瞬间深入骨髓！难道……他连她过去的医疗事故都如指掌？
晚餐时间，气氛更加诡异。沈夜亲手打开一个精致的保温食盒，里面是林萤学生时代最爱吃的、位于城东小巷深处那家老字号的鱼片粥。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尝尝？老板说手艺一点没变。”他舀起一勺，送到她唇边，眼神温和得近乎……慈爱？
林萤僵硬地摇头，胃里一阵翻搅。
沈夜也不坚持，将粥放在她面前。“不喜欢？也是，环境变了，口味也会变。”他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只是有点可惜。听说老板最近日子不好过，他那不成器的女婿沉迷赌博，把祖传手艺都抵押了……高利贷逼得紧，老两口差点跳楼。”他抬眼，目光锁住林萤瞬间苍白的脸，唇角的笑意加深，“还好，我的人‘及时’出现，替他们处理好了债务，把那秘方和铺子……都‘保’了下来。”
温暖的鱼片粥瞬间散发出腐臭的气味！林萤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这不是体贴，这是威胁！用别人的生计与性命，织成一张悬在她头顶的、名为“顺服”的网！
“你看，萤萤，”沈夜的声音如同最恶毒的催眠曲，“外界的风浪有多可怕。只有在我为你打造的这座金雀台里，一切才是安全的、纯粹的。无论是你的舞鞋，还是为你提供舞鞋的‘尘世’……都必须在我的掌控之下。”他站起身，走到林萤身后，冰凉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抚摸着她脆弱的后颈，“只要你听话，那些你关心的人和事，自然平安无事。否则……”指尖的力量微微加重，让林萤瞬间头皮发麻！“我不介意……帮它们都做一次彻底的‘清扫’。”
那冰冷的指尖，如同一条随时会收紧的绞索，缠绕在林萤生命的咽喉上。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再次让她跌入绝望的深渊。她终于明白，在这个男人手中，“温柔”只是另一种更残忍的暴力，他早己为她布下了天罗地网，从身体到灵魂，从现在到过去，从艺术到俗世……无处可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