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东南沿海,椒丘渔港。
这个不起眼的小渔港,此刻却笼罩在无形的肃杀之中。蒙恬率领的“海蛟”主力舰队,如同潜伏的巨兽,静静停泊在离岸数里的海面上,只派出数艘伪装成渔船的哨船,在港口附近游弋监视。
蒙恬站在“定海”号船头,眉头紧锁。根据追踪线索,玄机子最后弃船的地点就在椒丘附近。水鬼潜入探查,只找到那艘被遗弃的破损小船,玄机子及其携带的燧火物品,如同人间蒸发。
“将军,港口内外都己严密排查,并无异常。岸上密探回报,也未发现可疑的大队人马或物资转运痕迹。”副将禀报。
“不可能!”蒙恬断然道,“玄机子带着燧火,绝不可能凭空消失!他弃船于此,必有接应!继续搜!扩大范围!水下、沿岸岩洞、附近村落,一处都不能放过!另外,严查近日所有进出椒丘的船只,尤其是…前往楚地的!”
就在这时,一艘派往南面海域侦察的“海燕”号哨船飞速返回!
“报——将军!西南五十里外,发现不明船队!大小船只二十余艘,悬挂…商船旗,但队形紧密,航速极快,正朝椒丘方向驶来!观其形制,似有楚地风格!”
“楚地船队?”蒙恬眼中精光爆射!终于来了!“传令!各舰升半帆,做好战斗准备!‘飞鱼’、‘海燕’前出,抵近侦察,确认身份!若遇抵抗或发现燧火迹象…格杀勿论!”
“诺!”
两艘哨船如同离弦之箭,再次扑向西南海面。蒙恬则举起千里镜,死死盯着那片海域。玄机子…你果然和楚地余孽勾结上了吗?
不久,“飞鱼”号发回旗语:“对方船队打出‘广陵盐商’旗号!声称前往会稽贩盐!要求我舰勿要阻拦!”
“广陵盐商?”蒙恬冷笑。广陵(今扬州)乃长江与大运河交汇之重镇,盐商云集不假。但在此敏感时刻,如此规模的船队出现在这偏僻的椒丘外海?鬼才信!
“命令他们停船接受检查!胆敢抗命,视同叛逆!”蒙恬毫不犹豫下令。
旗语发出。然而,那支“商船”队非但不停,反而猛地加速,队形散开,如同炸窝的马蜂,向着“海蛟”舰队首冲过来!更令人心惊的是,冲在最前面的几艘快船上,赫然掀开了覆盖的油布,露出了闪着寒光的弩炮!甚至有人影在甲板上点燃了什么!
“敌袭!是伪装的战船!备战!”蒙恬怒吼声响彻“定海”号!
呜——!苍凉的号角声在海天之间回荡!
“海蛟”舰队如同沉睡的巨兽骤然苏醒!巨大的硬帆瞬间鼓满!弩炮上弦!接舷兵刀出鞘!
几乎在同时,那几艘冲在最前的楚地快船上,数个燃烧的陶罐被奋力抛出!不是投向秦舰,而是投向双方之间的海面!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掀起冲天水柱!与玄机子之前如出一辙的战术!利用燧火水雷阻滞和推进!
“又是燧火!玄机子必在其中!”蒙恬目眦欲裂,“传令!弩炮齐射!火箭!目标,敌船帆索!舰队变锋矢阵!冲过去!接舷!”
战斗瞬间爆发!
火箭如雨,射向楚地船队!但对方显然有所准备,不少船只配备了挡箭的竹排湿毡,损失不如狗奴国海盗那般惨重。而楚地船只数量众多,且多为轻捷快船,利用爆炸水柱的掩护和混乱,如同狼群般从不同方向扑向庞大的“海蛟”战舰,试图展开接舷近战!
“定海”号首当其冲!两艘楚地快船借着爆炸的推力,如同跗骨之蛆般贴了上来!钩索纷飞!
“杀!”凶悍的楚地武士嚎叫着跃上“定海”号甲板!他们大多穿着简陋的皮甲,但身手矫健,悍不畏死,显然都是精挑细选的亡命之徒!
“御敌!”蒙恬的亲卫队迎了上去!甲板上瞬间陷入惨烈的肉搏战!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蒙恬并未亲自下场,他如同礁石般屹立在船楼指挥台,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整个战场。他在寻找!寻找玄机子的踪影!寻找可能出现的燧火武器!
突然,他瞳孔一缩!在战场边缘,一艘不起眼的中型船只,并未参与接舷混战,而是悄然绕向“定海”号的侧后方!那艘船的船楼上,一个穿着深衣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正是玄机子!他手中,似乎托着一个比寻常燧火罐大得多的、形状怪异的青铜器物!器物尾部,有一根长长的引信正在燃烧!
“目标‘定海’号侧舷!阻止他!”蒙恬厉声嘶吼!他认出来了!那器物,与卢生图纸上描绘的早期“神机铳”雏形有几分相似!玄机子竟己能制造如此大威力的投射武器?
数架弩炮调转方向,火箭射向那艘船!但距离稍远,准头不足,只有零星几支钉在船体上,未能阻止!
嗤…引信燃尽!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沉闷恐怖、仿佛大地崩裂般的巨响从那青铜器物中爆发!一道肉眼可见的、带着炽热尾焰的黑影,撕裂空气,以惊人的速度,狠狠撞向“定海”号的侧舷水线附近!
咔嚓!轰——!
“定海”号坚固的船体如同被巨锤砸中的蛋壳,瞬间被撕裂开一个巨大的豁口!冰冷的海水如同决堤般狂涌而入!船体剧烈倾斜!
“将军!底舱被击穿!进水太快!堵不住了!”水手长绝望的嘶喊传来!
玄机子站在远处的船楼上,看着缓缓倾斜的“定海”号,看着甲板上陷入混乱的秦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计谋得逞的笑意。他并未恋战,那艘船迅速调转船头,在其余楚地船只的拼死掩护下,借着夜色和海战的混乱,向着长江入海口的方向疾驰而去!
“弃船!转移旗舰!”蒙恬当机立断,在亲卫掩护下登上救生小船,撤离正在下沉的“定海”号。他死死盯着玄机子逃离的方向——广陵!玄机子的目标,果然是控扼大江咽喉的广陵要塞!而他手中那恐怖的青铜火器…蒙恬的心沉到了谷底。东海猎杀,非但未能擒获玄机子,反而折损了旗舰,更让这心腹大患带着更可怕的武器,潜入了帝国腹地!真正的风暴,己在广陵上空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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