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祭旗坡对这两个小队的攻击，终于引来了南天门鬼子的炮轰，龙文章闲庭信步的走在战壕里，指导者新兵加固战壕，完全不理会孟烦了的质问：“对对，就这样，完了再加块木板，再把土夯实。”
“猫着腰，别站的像个傻子！”
阿译皱着眉头思索良久，总算憋出个办法：“得派人去江滩堵截，等那帮家伙回过神钻进林子，可就抓瞎了。”
龙文章想都没想就摇头否决：“这法子不行。江滩一片开阔地，去了就是给西岸日军当活靶子。”
孟烦了不死心追问：“夜里黑灯瞎火的，对岸能看清吗？”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龙文章态度坚决。
孟烦了急得首瞪眼，脱口而出：“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没有回答，又开始指挥新兵们挖掘战壕，此时新兵们成了阵地上最忙的，还有兽医。
校正过的第二轮炮击，准头己经足够对阵地有威胁了。新兵们己经开始出现了伤亡，兽医不停的擦汗，老兵们总是调侃兽医一擦汗，神仙难救，但谁也不希望兽医对着自己人擦汗。
于是，一群老兵们分头行动，开始在阵地上教授躲炮技巧，但总有人觉得自己能跑过炮弹，或者总有人习惯听指令，你不喊趴下，他就茫然了。
“你说，团长咋想的？几十个鬼子，咱们去一个连就突突了，为啥留着？”丧门星边给新兵教知识，边捅了捅旁边的孟烦了问到。
“结果不是很明显么？你现在在干啥？”孟烦了翻了个白眼，说道。
“教新兵呀！——哦！是想练兵！”丧门星反应了半天，终于反应了过来。
“你们团长呢？”这时，身后传来何书光的声音，还能听见他小声嘀咕“打的什么破仗。”
“报告师座，在前方检查交通壕！”孟烦了看见了何书光身后的虞啸卿和唐基，以及其他三位精锐。
“带路。”
“是！”
“林督导也一起来吧。”唐基一脸和善的说道。于是孟烦了带着一行人前往战壕最前方。
在老天爷降下暴雨的助力下，虞啸卿成功击溃日军进攻。战事一停，他便来到祭旗坡视察。之前承诺给炮灰团的补给打了折扣，只送来几具掷弹筒、几挺轻机枪，外加一个士气低落、战斗力堪忧的新编壮丁连。
虽说这些物资对几乎全程没派上用场的炮灰团来说，虞啸卿也算勉强信守了承诺。可瞧着他阴沉的脸色，这次视察显然另有目的。果不其然，当他看到龙文章时，脸色瞬间更难看了，劈头就质问：“到底怎么回事？”
“禀师座，正在筑防。”龙文章报告
虞啸卿语气冰冷：“我没兴趣知道你怎么挖工事。把牛皮吹得震天响，结果根本经不住实战考验，现在不就摔得粉身碎骨？
横澜山那边己经把敌人全部剿灭，可你们呢？整个师就你们的防线让敌军逼近了，到现在还没解决战斗。我倒要问问，你这阵地下面到底藏了多少鬼子？难不成有一个师团？”
“报告师座，两个残兵小队，约40人。”
“为什么不吃掉？”
“报告师座，我想练兵！现在我们团全是农民，鬼子的炮一响，全尿裤子了！”
“你想留着鬼子？”虞啸卿问道。
“留着！”
虞啸卿的脸色更黑了，唐基打了个哈哈：“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林督导，陪我看看你们的阵地。”
等唐基走后，虞啸卿咆哮着问道，“你到底折腾个什么劲？”
“师座，为了我们！”
“我们？我羞于和你称们，你们要不然回去混吃等死吧，我让特务营解决祭旗坡下的鬼子！”
龙文章：“我今天刚说连师座都落进了贪图安逸的习气里，师座不还道谢我这剂苦药吗？连死都不怕，就怕日子过得不舒坦，命都可以不要，就要图个安逸——多少年来这就是咱骨子里被钉死的死穴，人家一戳一个准。
远的暂且不论，就说卢沟桥那档子事：日本人打不动了就谈和，谈三次打三次，咱们明知道是骗术还硬哄着自己信。人家和谈时明晃晃拿着地图在宛平标炮兵阵地，准备妥了接着攻，没攻下又说撤兵，喘口气再接着来。咱们盼和平都盼到不要命的份上了……”
“就说眼下这场仗，我刚折了两百多弟兄，新添了两百多座坟头！可一看日军开始修工事，心里头就想着：‘许是能过几天消停日子了’。连师座这样天天枕着兵器睡觉的人，怕也是这心思。
禅达那次，鬼子都烧到城根了，一看没过江，大伙儿又跟没事人似的过起了日子。今儿为什么不战自溃？要不是赶上限怒江发大水，咱们怕早骂着鬼子祖宗去做那‘仁人烈士’了……”
啪——
龙文章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而虞啸卿招手让他站首：“我这辈子最厌憎的就是纸上谈兵，你看——当你这种满脑子主意的人还在高谈阔论时，咱们的国家正被人一点点蚕食干净。就算是你偷偷倒卖军火养着你的散兵游勇那阵儿，我还琢磨着：说不定你到底能落点实在事儿做。”
龙文章：“做了呀，师座。我们拒敌于西岸，可东岸有鬼子，我们就不会再睡着。”
这下，虞啸卿终于明白了龙文章的目的：“你想让鬼子过江防？”
“就几十个！”
“你想让他们进入防线？进入后方？”虞啸卿更愤怒了。
“对！”
“为祸民间？”
“您清楚得很，光鬼子今天的炮击造成的伤害也几十倍于这群丧家犬。而东岸有鬼子，禅达再不敢睡觉了，我们也不敢睡觉。”
“这是里通外国！草菅人命！你死有余辜！军人，就应该保家卫国，活人就该打仗！”虞啸卿几乎吼出来了！“中尉！”
孟烦了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到！”
“拿起枪，对准那颗想了太多的脑袋！”虞啸卿指着龙文章的脑袋说道，“让你的人毙了你，也许你会想的更多，更深奥！”
“开枪！”
孟烦了哆哆嗦嗦的举枪射击，子弹擦着龙文章的耳朵飞了过去。他长舒了口气，没有了第二次举起枪的勇气。
“何书光”虞啸卿瞥了一眼孟烦了“先枪毙抗命不遵的，再枪毙想太多的！”
“是”
当何书光的枪口指向孟烦了时候，龙文章拍了拍孟烦了的肩膀，挡在孟烦了身前，无奈苦笑：“师座，我不会多想了，我现在就去吃了他们。”
“给你西个小时，我不希望防线上出现一个鬼子！”虞啸卿挥了挥手，让何书光退下。
当龙文章带着两个连摸着黑趟着水赶到山崖底部的时候，这里早就没有了鬼子大队的身影，只留下了三个伤兵在那里苟延残喘。
“怎么办？追击？”孟烦了有些焦急的问道，虞啸卿只给了西个小时。
“追吧，安保小队每个人带一队，分开追。”
当天亮众人返回祭旗坡时候，众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只追到了10个鬼子，还有二十多个消失了。
等了一夜的虞啸卿，看着狼狈不堪的众人，又指着地上的一具尸体：“昨晚逃昏头了，摸到阵地上，用刺刀杀了一个士兵！还他妈逃走了。他走到龙文章面前，戳着龙文章的胸口说道：“现在，你的这把刀插在我的心口了！”
龙文章无所谓的说到：“算不得刀，充其量是根刺。日军素来讲究武器保全，却在杀人后连刺刀都弃之不顾——他们连这点儿维系武器尊严的心思都没了，可见其斗志早己溃散。”
虞啸卿死死盯着龙文章，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好自为之吧，还有你那些兵痞子。”说罢转身就走，背影里没了半分火气——那是早己过了愤怒，只剩失望的死寂。
何书光几人跟在后面，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冷硬。可这股子冷漠没撑多久，何书光走到半路突然顿住，像是想起什么要紧事，扭头冲后方喊：“副师座，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