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的天空被硝烟染成铁灰色,天策军训练场前的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动。学生高举“还我公道”的标语,工人扛着自制的盾牌,城郊农民推着装满石块的板车,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高台之上——龙天策身披黑色披风,腰间的配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各位同胞!”他的声音穿透扩音器,震得空气发颤,“三天前我说过,要给大家一个交代!”话落,两名士兵押着白头鹰国领事走上台,此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这个畜生,碾断陈老栓的腿,现在,他要血债血偿!”
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石块如雨点砸向领事。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刺耳的警笛声,数百名中央军士兵荷枪实弹冲入广场,带队的军官挥舞着指挥刀:“奉江宁政府令,解散集会!反抗者……格杀勿论!”
“不好!”风影抽出腰间短枪,“中央军提前动手了!”
枪声骤响。前排的学生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击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驱逐洋寇”的横幅。人群陷入混乱,尖叫声、哭喊声响彻云霄。龙天策瞳孔骤缩,他猛地推开卫兵,举枪朝天连开三枪:“天策军听令!保护民众,退往城西!”
混战中,夜凌如鬼魅般掠至他身边,手中血莲软剑舞出一片寒光:“少帅,中央军是冲着你来的!乔治那群老东西给江宁施压,要借刀杀人!”话音未落,一发子弹擦着龙天策耳畔飞过,击碎了身后的旗杆。
玉倾城挤在撤退的人群里,怀中死死护着一叠文稿。她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学生,泪水模糊了视线。昨夜她彻夜疾书,将洋人暴行、“影子”阴谋与中央政府的软弱全部化作利刃般的文字,却在清晨接到报社老板的电话——所有稿件被没收,印刷厂遭查封,甚至有人扬言要“清理”她这个“煽动者”。
“让开!”她突然被人猛地推开,抬头只见一队中央军士兵架着重机枪,正对着密集的人群。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身影闪过,夜凌挥剑斩断机枪支架,子弹打偏,在墙上轰出一排弹孔。
“玉小姐,快走!”夜凌扯着她后退,“少帅在城南旧码头等你!”
与此同时,龙天策率领天策军且战且退,却发现退路己被截断。中央军的装甲车堵住巷口,探照灯扫过他冷峻的脸。领头的军官冷笑:“龙少帅,乖乖束手就擒吧!上面说了,你勾结暴民、私扣洋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是吗?”龙天策缓缓举起手,却在对方放松警惕的瞬间,突然甩出一枚烟雾弹。浓烟弥漫间,他翻身上马,朝天策军大喊:“分散突围!三日后在北山据点汇合!”
夜幕降临,神都笼罩在恐怖的寂静中。街道上散落着弹壳与尸体,洒水车驶过,血水混着污水流入下水道。玉倾城终于在旧码头见到龙天策时,他的军装染满血迹,肩头中了一枪,却仍在指挥士兵转移伤员。
“文章……发出去了吗?”他哑声问。
玉倾城摇头,从衣襟里掏出被撕成碎片的文稿:“报社被封,老板失踪了。但……”她眼中燃起倔强的光,“我留了备份。”说着,她取出一台老式油印机,“只要能找到愿意冒险的人,我们就把真相印出来,连夜贴满神都!”
风影匆匆跑来,脸色阴沉:“少帅,中央军在全城戒严,搜捕参与游行的人。更糟的是,乔治大使联合各国公使,要求江宁政府立刻通缉你,说你是暴动的主谋。”
龙天策捂住伤口,金眸中杀意翻涌:“好一招借刀杀人。洋人施压,中央军动手,再把罪名扣在我头上……”他突然转身,看向城隍庙的方向,“‘影子’一定在暗处偷笑。他们想要的混乱,己经成了。”
夜凌擦拭着剑上的血,冷哼一声:“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我夜盟可以发动暗桩,帮你散播消息。但有个问题——玉小姐的文章,就算贴满神都,能改变什么?”
“能。”玉倾城将油墨涂在刻板上,眼神坚定,“因为这篇文章,不仅要写油墨作恶,更要撕开江宁政府的遮羞布。我会告诉所有人,中央军为何突然镇压,‘影子’与洋人又在谋划什么……”她顿了顿,指尖沾满黑墨,“当真相如星火燎原,神都的百姓,自会做出选择。”
龙天策看着她单薄却坚毅的身影,心中某根弦被触动。他解下披风披在她肩上,转头对风影道:“立刻联系西北军阀,就说我愿用手里的‘把柄’换他们的支持。夜凌,让你的人紧盯东交民巷,尤其是老参赞的动向。”
“把柄?”夜凌挑眉。
“乔治送来的军火里,藏着他们私运鸦片的证据。”龙天策冷笑,“原本想留着最后摊牌,现在……该让某些人尝尝被威胁的滋味了。”
深夜,神都的街巷响起此起彼伏的脚步声。玉倾城带着一群学生,将印满真相的传单塞进百姓的窗台;夜盟的暗桩在墙头留下血字警告;而龙天策站在北山据点的崖边,望着灯火渐暗的神都城——那里有他要守护的一切,也有必须亲手斩断的黑暗。
与此同时,江宁政府的会议室里,官员们围着加急电报吵成一团。最上方的电文写着:“若不立即通缉龙天策,各国将断绝对华援助,并封锁港口。”而在东交民巷深处,老参赞与乌鸦面具人举杯相庆,墙上的地图上,城隍庙的标记被红笔重重圈起,旁边标注着:“引洪计划,倒计时三天。”
神都的黑夜漫长而血腥,但黎明的曙光,或许就藏在玉倾城笔下那永不熄灭的文字里,藏在龙天策握紧的枪杆中,更藏在千万百姓不甘被压迫的怒吼声中。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席卷这座摇摇欲坠的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