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了,急诊科办公室还亮着灯。
陈默靠在椅背上,手里捏着一张便条,上面写着:“下次一起读完它。”纸边有点卷,像是被人翻看过好几次。
沈知夏己经走了,临走前把笔记本锁进抽屉,钥匙挂在脖子上,看得出来她挺在意那本子。
“这女人……”
他正想着,门被推开,孟婉宁端着个保温盒进来。
“你怎么还没走?”她问。
“等数据跑完。”陈默指了指电脑,“你呢?不是夜班?”
“刚交完班。”她把盒子放在桌上,“给你带了点吃的。”
“这不是违规吗?”他挑眉,“医院不让带私人物品进实验室区域。”
“我聪明啊。”她笑,“伪装成标本箱混进来的。”
“胆儿是真肥。”他打开盖子,热气扑面,“还挺香。”
“当然!”她坐下来,“我炖了两个小时。”
两人没说话,只有汤勺碰碗的声音。
“你和沈医生聊得挺久的。”她忽然开口。
“嗯。”
“你们说什么?我看你俩神神秘秘。”
“学术问题。”他顿了一下,“她在国外遇到一个教授,提了个基因疗法的方向,我觉得有意思。”
“哦。”她点点头,又摇头,“其实吧……我也挺佩服她的。”
“谁?”
“沈知夏。”她看着他,“她那么优秀,又努力,跟你一样,都是我想成为的人。而且你看你们两个,连说话都那么合拍。”
他没回话,低头吃饭。
“不过……”她笑了笑,“我也有我的优点,比如会照顾人。”
他抬头看她。
“还有……不会让你饿着。”
他嘴角一扯,“那你今晚算立功了。”
她眼睛一亮,“那奖励一下呗?”
“什么奖励?”
“请我喝杯奶茶。”她眨眨眼,“不加糖的那种。”
“行。”他点头,“下次。”
“拉钩。”
“拉钩。”
空气里好像多了一丝说不清的味道。
可下一秒,手机震动了一下。
陈默看了一眼,陌生号码发来一条信息:
【你那边进展如何?】
他皱眉,没回。
“怎么了?”孟婉宁问。
“没事。”他放回手机,“可能是骚扰电话。”
“哦。”
气氛恢复平静,但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像风吹过水面,泛起涟漪。
第二天一早,陈默刚到科室,就看见沈知夏在白板前写写画画。
“这么早就开工?”他走过去。
“昨晚睡不着。”她头也不回,“脑子里全是那个模型。”
“你是不是太投入了?”
“可能吧。”她终于转过身,“但我总觉得这个模型背后藏着什么,我们还没发现。”
“比如?”
“比如……它为什么会在你师父的笔记里出现?”她盯着他,“你有没有想过,你师父是谁?”
他愣住。
“我不知道。”他说,“但他教的东西,从来都不是纸上谈兵。”
“所以……你觉得这个模型不只是理论?”
“至少在我眼里,它是活的。”他走到白板前,指着某个公式,“你看这里,这是Langford教授提出的动态变量计算法,而我师父的笔记里有个算法,几乎一模一样。”
“你是说……他们有联系?”
“我不知道。”他语气低沉,“但我开始怀疑,有些事,不是巧合。”
沈知夏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那你打算怎么办?”
“继续查。”他转身看着她,“而且我要把这个模型用到我们的研究里。”
“真的?”她惊讶。
“嗯。”他点头,“我觉得,它能帮我们突破瓶颈。”
她笑了,“那就干吧。”
“等等。”他忽然说,“你那个便条背面,是不是写着邮箱地址?”
她愣住。
“我看到便条背面的邮箱地址了,你不想告诉我,是怕我牵扯进去吧?”
“我只是……想保护你。”她声音轻了下来。
“我不需要保护。”他说,“我只想搞清楚真相。”
她看着他,眼神变了。
“好。”她点头,“那我们一起。”
那一刻,两人的距离好像更近了一些。
中午时分,三人挤在实验室整理数据。
空调坏了,屋里三十五度,空气里全是汗味和咖啡味。
“再这样下去,人都要蒸熟了。”孟婉宁一边擦汗一边抱怨。
“别吵。”陈默盯着屏幕,“马上就要导出结果了。”
“你先喝点水。”沈知夏递来一瓶冰镇饮料。
“谢谢。”他接过,顺手递给孟婉宁。
“你们两个……”她看着两人,“真是默契。”
“习惯而己。”沈知夏笑了笑,“毕竟天天打交道。”
“也是。”孟婉宁咕嘟喝了一口,“不过你们一个学霸一个天才,我这种普通人夹中间,压力山大。”
“你哪点普通了?”陈默忽然开口,“你可是能把饭送进实验室的人。”
“对啊。”沈知夏也笑,“关键是还能骗过保安。”
“那是当然!”她得意地扬起下巴,“我可是专业的。”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
笑声在闷热的房间里回荡,给空气添了点凉意。
“你知道那个便条是我留的,”沈知夏忽然说,“上面的邮箱地址……”
“嗯。”陈默看着她,“我会去查,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
“因为现在……”他扫了一圈,“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沈知夏看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孟婉宁也安静下来,眼神有点落寞。
没人说话,只有风扇嗡嗡响。
这一刻,三人之间的气氛,悄悄变了。
晚上,陈默独自坐在办公室,盯着电脑上的邮箱界面。
他输入了那个邮箱地址。
收件箱里只有一封邮件,标题是:关于Langford-陈氏动态评估模型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
屏幕上跳出一段话: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己经开始接近真相。但这一步,只能你自己走下去。”
落款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林远。
这个名字,他曾从患者口中听过。
他握紧鼠标,心跳加快。
窗外风呼啸而过。
他知道,有些事,再也无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