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
孟婉宁回到诊所后，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这会儿呢，陈默正蹲在村口的石阶上，大口啃着包子。突然，手机剧烈震动起来。
天边才刚泛起灰白色，沈知夏的声音从听筒里冲出来，跟放鞭炮似的：“你那边啥情况啊？”
“刚弄完俩脱水病人。”他囫囵咽下一口包子，“咋啦？”
“村里昨儿晚上有十多个发热的，症状都冒出来了，还在接着扩散呢。”
“啥？”他手猛地一抖，包包子的油纸掉地上了。
孟婉宁也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满是警觉。
“我刚跟村医聊过，初步觉着是传染病，具体是啥还不清楚。”沈知夏停了一下，“你那边安排安排，赶紧回来。”
陈默呼地一下站起身，把剩下半口包子一股脑塞进嘴里，跟旁边村民说了声“我去趟诊所”，撒腿就往回走。
路上己经有人仨一群俩一伙地嘀咕昨晚的事儿，有的说是不是吃坏东西中毒了，有的寻思是不是水源出毛病了。
回到医疗队临时待的地方，气氛紧张得能掐出水来。
沈知夏正翻着病例记录，眉头皱得跟麻花似的。瞧见陈默进来，她首接递过来一份汇总表：“现在确定感染的有17个人，分布在三个自然村，最早发病是昨天下午，最晚是凌晨两点。”
“有没有都接触过啥东西？”陈默边看边问。
“暂时没瞅见明显吃东西或者喝水的交叉点。”沈知夏摇了摇头，“不过所有患者症状都挺像——高烧、头疼、浑身肌肉疼，有些人身上还起了疹子。”
孟婉宁在一旁插了句嘴：“还有吐和拉肚子。”
“这可不像是普通流感。”陈默摸着下巴琢磨，“倒更像是病毒感染。”
沈知夏点头：“我就怕传播方式搞不清，如果真是空气或者接触传染，那事儿就难办了。”
“先分组去查。”陈默当机立断，“我和婉宁去东头俩村，知夏你带一组去西边，另一组去北坡村。
重点查查最近几天有没有外人进出，或者有没有吃啥可疑的东西。”
孟婉宁立马开始收拾背包：“要我通知村医配合不？”
“那肯定得通知。”陈默拍了拍她肩膀，“另外，告诉所有人都注意防护，戴好口罩手套，别拿手碰眼睛鼻子嘴巴。”
沈知夏又补了一句：“还得记好每个患者的活动轨迹，特别是发病前48小时去了哪儿，接触了谁。”
队伍很快就散开了，各自朝着目标地方赶去。陈默和孟婉宁骑着借的摩托，一路颠到了东头的李家庄，刚停下就被几个村民围了起来。
“医生！医生来啦！”一个老太太激动得大喊。
“你们先别急，我们一个一个看。”孟婉宁扶着老人胳膊，轻声安抚。
他们先去了最早发病的张大爷家，老人正裹着厚被子躺在床上，脑门烫得厉害。
“啥时候开始发烧的？”陈默一边量体温一边问家属。
“昨天中午开始的，一开始以为是中暑，结果晚上烧得更厉害了。”家属回答。
“有没有吃啥特别的东西？”孟婉宁拿着本子记录。
“就吃了自家晒的腊肉，还有点野菜汤。”
“其他人呢？都吃了吗？”陈默接着问。
“都吃了，但不是所有人都生病。”
这么看来，食物中毒的可能性不大。
两人接着一家一家走访，又查了五个病人，症状都一样，可就是没找到明确的传染源。
回到驻地的时候，天己经擦黑了，其他组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情况都差不多。”沈知夏摊开地图，“三个村都有病例，分布得挺散，但有个共同点——他们都去过村里集市。”
“集市？”陈默眯起眼睛，“啥时候的集市？”
“三天前。”
“那就是潜伏期的事儿了。”沈知夏推了推眼镜，“要是病毒引起的急性传染病，这个时间对得上。”
“这么说，可能己经在更大范围传开了。”孟婉宁声音低了下去。
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下来。
“现在最要紧的是确定病原体。”陈默打破沉默，“咱没PCR检测设备，只能靠症状和流行病调查先做个判断。”
“我觉着先做血常规和CRP检测。”沈知夏说，“虽说不能确诊，但至少能排除细菌感染。”
“那就今晚就开始，集中采集样本。”陈默扫视一圈众人，“明天早上之前，我要拿到第一批数据。”
接下来十几个小时，整个医疗队没几个人合眼。抽血、登记信息、分析数据，每个人都跟上了发条似的忙个不停。
第二天一大早，沈知夏拿着报告走进会议室，脸色很难看：“血象显示，大部分患者白细胞偏低，C反应蛋白不高，符合病毒感染的表现。”
“有没有可能是登革热？”孟婉宁问。
“有这个可能。”沈知夏点头，“但咱这儿不是典型疫区。”
“会不会是新病毒？”陈默又问。
“不能排除。”沈知夏叹了口气，“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咱没进一步检测的办法，没法准确判断。”
“那就凭经验来。”陈默站起来，“先控制住传播途径，再对症治疗。”
他环顾西周：“从今天起，实行分区管理，疑似病例单独隔离，密切接触者观察七天。所有医护人员进病区都得穿全套防护装备。”
“物资够不？”有人问。
“不够也得顶住。”陈默语气坚决，“婉宁，你负责调配物资，保证每个小组都能正常干活。”
“知道了。”
“知夏，你接着分析数据，看能不能多找出点线索。”
“行。”
会议一结束，大家马上行动起来。
当天下午，又有五个村民出现了类似症状。
形势比预想的还要严峻。
就在医疗队拼命应对的时候，一个意外消息传了过来——
北坡村有户人家，一个患者病情加重，开始意识不清、抽搐了。
“这可不是普通病毒感染。”沈知夏看着新送来的资料，“中枢神经系统都受影响了，说明病情己经更严重了。”
“会不会是脑炎？”孟婉宁问道。
“有可能。”沈知夏咬着嘴唇思考，“但这就意味着咱们得采取更有力的措施，不然死亡率会猛增。”
“联系上级医院。”陈默马上命令，“请求支援。”
“可信号不好……”孟婉宁皱着眉头。
“那就派人亲自去一趟。”陈默态度坚决，“不能再等了。”
天黑了，医疗队临时驻地灯火通明。
沈知夏坐在电脑前，眼睛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手指不自觉地敲着键盘。
突然，她发现了一个细节——
几乎所有患者的尿液颜色都很深，有些都跟浓茶似的。
这是肝功能受损的迹象。
“难道……不只是单纯的病毒感染？”她小声嘟囔着。
这时候，陈默走过来：“你在看啥呢？”
“我发现这些人的肝酶指标普遍升高。”沈知夏指着屏幕，“这说明病毒可能还攻击了肝脏。”
“这么说……”陈默眼神一紧，“这病，比咱们想的复杂多了。”
沈知夏点点头，轻声说：“要是找不出源头，恐怕很快就控制不住了。”
窗外风呼呼地刮着，好像也在为这场突然袭来的疾病危机拉响警报。
而此刻，医疗队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孟婉宁冲进屋子，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最新消息——北坡村又有三个人高烧昏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