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食堂分开后，沈知夏心里就老是浮现陈默的样子。
这天，她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捏着刚写完的病例总结，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往门口瞟。
陈默走了好一会儿了，那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在她脑子里怎么也赶不走。
“这人呐……”她小声咕哝了句，话没说完，自己先乐了。
她见过不少低调的人，但像陈默这样，明明有本事，却藏得严严实实，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实在少见。
护士一路小跑过来报告：“沈医生，患者生命体征稳了！”
沈知夏点头，轻声说：“辛苦啦。”
“对了，刚才张医生说，要开个总结会，表扬您这次判断准呢。”护士又说道。
“我？”沈知夏挑了下眉，“功劳不是我的。”
“可您是主治医生呀，而且是您提出要查毒物筛查的。”
她没再辩解，只是轻轻一笑。
她清楚，真正该被感激的是谁。
抢救区外面，几个年轻医生聚在一块儿，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今天可算长见识了，居然能碰到有机磷中毒的白领。”
“关键是沈医生反应超快，太牛了。”
“不过那个陈医生也挺神的，好像一开始他就提醒查血氧了。”
“哪个陈医生？”
“就那个成天穿着脏白大褂的。”
“哦，是他啊……啧，看着不咋靠谱，没想到还有两下子。”
几人越说声音越小。
而在角落换班的孟婉宁，刚好听到了这段对话。
她原本正换着班，听到有人提到陈默的名字，手上动作猛地停住。
“他提醒的？”她问旁边的护士。
“嗯，他说让查血氧和毒物筛查，结果真查出问题了。”
孟婉宁皱起眉头，心里五味杂陈。
那天她撞到陈默后，嘴上嫌弃他邋遢，但那句“医术比衣服重要”，她记了好久。
现在看来，这话还真不是空话。
她站在那儿，眼神有些发首。
“咋啦？想他呢？”同事打趣道。
“谁稀罕！”她马上回嘴，脸却微微泛红。
她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打算下班。
走到医院门口，远远就瞧见陈默蹲在路边吃泡面，旁边还搁着本破书。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你又在这儿吃泡面？”
陈默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又扒拉一口面：“食堂贵。”
“你就不能讲究点？整天泡面卤蛋，不怕把胃吃坏？”
“胃结实着呢。”
孟婉宁无语：“你就不觉得你这样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我己经很上心了。”
“我看你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怎么想你。”
“他们怎么想，和我没关系。”他喝了口汤，“我知道自己在干啥就行。”
孟婉宁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突然发觉，这个人看似随性，实则心里有自己的一套准则，比很多人都明白事理。
她叹了口气：“你就从来没想过往上爬，去争一争？”
“争啥？”
“比如职称、荣誉、资源……机会。”
“我不缺这些。”陈默放下泡面桶，擦了擦嘴，“我在乎的，是病人能不能救活。”
孟婉宁沉默了几秒，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特别。
不是那种故意装出来的清高，而是真不把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当回事。
她看着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转身就要走。
“喂。”她喊住他。
“嗯？”
“你……你那天说得对，衣服确实不重要。”
陈默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难得夸我一回。”
“别臭美！”她翻了个白眼，“我是说，你可能……其实还挺行的。”
“‘可能’？”他挑了下眉。
“……算了，当我没说。”
陈默笑着摇摇头，摆摆手走了。
孟婉宁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心跳莫名加快。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对他产生了好奇，甚至有点想了解他背后的故事。
几天后，医院果真召开了病例总结会。
王主任主持会议，着重表扬了沈知夏反应迅速、判断准确。
“这次成功救治，充分展现了我们科室的专业水平和应急能力。”他说道。
会场响起掌声。
沈知夏坐在下面，表情很平静。
轮到她发言时，她说了几句，就把话题转到了别处。
“这次能及时调整方案，除了我的判断，还多亏了一位同事的提醒。”
全场安静下来。
“是陈默医生。”她看向角落里的陈默，“他第一时间就提出了血氧异常和毒物筛查的建议。”
众人纷纷扭头看向陈默，满脸诧异，小声议论起来。
“是他？”有人小声嘀咕。
“还真是他。”
“他啥时候说的话？”
沈知夏接着说：“我相信大家也发现了，他判断又准又快。要不是他提出关键建议，我们可能就错过最佳治疗时机了。”
王主任眉头微微一皱，显然没想到沈知夏会把功劳分给一个不太起眼的医生。
“咳，”他轻咳一声，“陈医生的表现值得肯定，但也希望大家以后能更积极参与讨论。”
意思就是，希望陈默能多开口。
可陈默没啥反应，连句“谢谢”都没说。
散会后，几个医生围过来找沈知夏问细节。
“沈医生，您咋知道陈默会提那些建议？”
“你们没留意吗？”她反问，“他一首在观察、在思考，只是不吭声罢了。”
“他这是怕抢风头？”
“不是怕，是不屑。”她认真地说，“他不需要这些。”
这话传到陈默耳朵里，他只是耸耸肩，接着低头看手机。
他确实不在意。
因为他明白，真正的医生，从来不是靠掌声过日子的。
而另一边，孟婉宁听完会议内容，终于忍不住去找了沈知夏。
“你到底咋看陈默的？”
沈知夏看着她，笑了笑：“你觉得呢？”
“我觉得……他有点怪。”
“哪儿怪了？”
“明明有能力，却总装作无所谓，也不去争取啥。”
“这不是装，是他的选择。”沈知夏顿了顿，“他有自己坚守的东西。”
孟婉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开始明白，为啥沈知夏会对陈默感兴趣，还愿意帮他说话。
因为那个人，真的与众不同。
当天晚上，孟婉宁刷朋友圈时，看到陈默更新了一条动态。
一张照片，是山间的小路，配文只有一句：
“明天回来看看。”
她盯着那句话看了好久，手指悬在评论框上，迟迟没按下发送键。
最后，她只是默默收藏了这条动态。
窗外的风灌进屋里，吹起窗帘的一角。
她忽然有种预感，这个邋遢的男人，或许真会成为她生命里特别的存在。
但她还没准备好告诉他。
至少，现在还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