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灯光大亮,在夜里刺得人眼睛生疼。走廊上脚步声乱成一团,喊叫声此伏彼起。
“快!那边再加两张床!”
“三号床血压掉到80了!”
“准备洗胃机!还有谁会插管啊?!”
陈默一边快速套着手套,一边大步迈向抢救区。刚换上的白大褂敞着怀,都没顾得上扣,头发也被汗水洇湿了一片。外面警笛还在响,第二批患者送到了。
“情况咋样?”他一把抓过病历本,目光在几个躺在推床上的病人身上扫来扫去。
沈知夏站在旁边,手里握着笔,语调平稳:“十五个患者,七个重症,三个己经意识模糊、呼吸抑制。初步怀疑食物中毒,毒源还不清楚。”
“有没有共同饮食史?”陈默问。
“家属情绪特激动,啥都不肯说。”孟婉宁从人群里挤出来,脸上挂着汗珠,“不过我听到有人提吃了‘凉拌海蜇’。”
“海蜇?”陈默眉毛一扬,“哪个店的?”
“不清楚,他们都住在阳光小区附近。”孟婉宁喘了几口气,“我问了几个清醒点的,都说在小区门口那家‘老刘海鲜坊’吃的。”
陈默眼神一暗:“那地方,卫生许可证早该吊销了。”
沈知夏点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稳定患者生命体征。”
“行,分组行动。”陈默迅速开始分配任务,“沈医生负责重症监护,孟护士你配合她,记录每个患者症状变化;其他人按轻重分级处理,先洗胃、补液、维持呼吸。”
话还没说完,又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两名担架员抬着个年轻女孩冲进来,女孩脸色发紫,嘴唇乌青,明显缺氧。
“这人刚在车上心跳骤停了!”一个护士大喊。
“让开!”陈默一步跨上前,手指搭上女孩颈动脉,跳动很微弱,但还存在。
“准备气管插管,准备除颤仪,200焦耳准备放电!”他说着,伸手扯开女孩衣服,查看胸廓起伏。
沈知夏马上接过喉镜,熟练地把导管插进气道,确认位置后接上呼吸机。
“15L高流量给氧,静脉推注纳洛酮0.4mg。”她操作着,嘴里报着药名。
孟婉宁快速递上注射器,眼睛盯着心电监护仪:“心率恢复了!窦性心律,90次/分!”
“好!”陈默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其他床位,“下一个!谁负责的?”
“这边有个呕吐不停的!”实习医生小赵在角落举起手。
“去查血糖和电解质,先止住呕吐,别让患者误吸。”陈默说完,又扭头问沈知夏,“你觉得是不是河豚毒素中毒?”
沈知夏眉头皱起来:“症状有点像,但发作太快,而且部分患者没有神经麻痹表现。”
“我也觉着不对劲儿。”陈默蹲下,拿起刚才洗胃时捞出的一块残渣,放在纱布上,“你瞧瞧这个。”
孟婉宁凑过来:“像是没泡发好的海蜇皮?”
“要是真这样,问题就出在食材预处理上了。”沈知夏掏出手机拍了照片,“我待会儿联系疾控中心,让他们做样本检测。”
“先救人重要。”陈默站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汗,“继续观察,有异常马上汇报。”
时间一点点过去,急诊科跟战场似的,每个人都在跟死神抢时间。
半小时后,第一批重症患者总算稳定下来,第二波冲击也慢慢平息。
“行了,大家轮流休息。”陈默靠在墙边,声音都哑了,“孟婉宁你先去吃点东西,沈医生留下监测这几个危重病号。”
“我不饿。”孟婉宁摆了摆手,“我想多看看他们的反应。”
“听话。”陈默看了她一眼,“你现在是咱团队护理的顶梁柱,别把自己累坏了。”
孟婉宁小声嘟囔了一句,还是转身去了休息室。
沈知夏看着她背影,笑了笑:“她最近进步挺大。”
“嗯。”陈默点点头,“比我还拼命。”
“你呢?”沈知夏看着他,“要不要喝点东西?”
“等我把这几个病历写完。”他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笔。
沈知夏走到他身旁,轻声说:“其实……我一首挺好奇,你咋练出来的?”
“练啥呀?”
“你的判断力、反应速度,还有你那——”她顿了一下,“好像从来不会慌的感觉。”
陈默笑了笑,没说话。
沈知夏也没再问,轻轻放下一杯温水,转身回了监护区。
深夜,急诊室依旧亮如白昼。
窗外风呼呼刮着,玻璃窗上映出一个个疲惫却坚毅的身影。
陈默低头写着病历,突然停了笔。
他盯着那行字:“疑似河豚毒素中毒(待查)”。
接着,他用笔轻轻划掉“待查”俩字,重新写道:“不排除人为投毒可能性。”
他抬头看了眼还昏迷着的患者,眼神慢慢变得凝重。
而这时,没人留意到,角落垃圾桶里,一张揉皱的便签纸上写着:“这次,你还能救得了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