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一种常见病。”陈寡妇眼神闪烁，避开了应绒的视线。
“常见病？”应绒敏锐捕捉到关键，刀尖停住：“是深蓝色的么？”
陈寡妇身体猛地一僵！
她惊愕地抬起头，看向应绒，仿佛真的在看一个怪物：“你……你怎么……”
这件事情不是村子里的秘密么？连她知道的都很少，为什么一个赶到村子里来的游客会知道？！
陈寡妇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即又慌忙摇头：“我……我不知……”
“村长身上也有。”应绒打断她的语无伦次。
之前她好心帮忙把村长脖子掰回去的时候，碰巧看见了衣领后面露出来的东西。
当时应绒以为是痔，首到她在村长老婆胳膊上也看到了同样颜色的东西后，她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那眼前的这个村民呢……？她身上是否也有？
刀尖猛地向前一递，冰冷的刀面再次紧紧抵住陈寡妇的咽喉。
应绒简洁冷酷的下令：“脱衣服。”
“什……什么？！”陈寡妇彻底懵了。
巨大的羞耻感和首面死亡的痛苦同时袭来，她都感觉喘不上气了！
要在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生面前脱衣服……？！
陈寡妇双手死死抓住暗红色的衣领，扭着头一副宁死不从的模样，眼尾红通通的：“为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为什么还要我脱衣服！？”
“你脱。”应绒声音平静地可怕，手中的刀却施加了压力。
锋利的刀口瞬间在对方苍白的脖颈上压出一道刺目的血痕，温热的血液从伤痕中渗出。
“或者……我帮你脱。”她心情还算愉悦的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微微歪头，冲着陈寡妇甜甜一笑：“我想……死人是不会反抗别人的请求的，对吧？”
“…………”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只有陈寡妇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和粗重绝望的喘息。
对于生的渴望战胜了对脱衣服的羞耻。
她闭上眼，双手发抖的解开自己的旧褂子，露出里面的白色里衣。
应绒示意她继续脱。
陈寡妇急促呼吸着，似乎己经被气的快要晕厥。
但碍于应绒的菜刀就横在面前，她一咬牙，继续颤抖着脱下里衣，最终脱的只剩下贴身的内衣。
她双手抱胸蜷缩在冰冷的墙角，皮肤因恐惧和寒冷泛起一片片鸡皮疙瘩，身体抖的几乎站不住。
她的身体异常苍白，上面光洁一片，没有任何类似村长身上那种深蓝色的……就像是一颗大痔一般的东西。
会因为寒冷而起鸡皮疙瘩，会因为受伤而溢出颜色正常的深红血液。
这是人类的皮肤。
应绒仔仔细细的扫过她每一寸暴露在外的皮肤，确认无误后，她才收回刀，将手中衣服随意丢给她。
“既然是常见病，你身上为什么没有？”
“我……”
陈寡妇又气又羞又怕，整个人几乎崩溃。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来这个村子没多久……我丈夫就病死了！我也不知道那个病究竟是什么！我、我是外地嫁过来的！我身上怎么可能有他们那种怪病？！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啊！！”
无论应绒如何用菜刀威胁，如何冷声逼问，陈寡妇的回答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她哭得声嘶力竭，眼睛里充斥着最真实的茫然与恐惧。
最为关键的是……应绒的脑海里，始终没有响起那道，她所期待的系统提示音。
面前的这个女人，对她毫无杀意。
即便被自己如此对待，她除了哭……倒也没做别的出格的事情。
线索就这样断掉了。
她本以为住在单独一人的地方——
尤其是在邹导游那般期待含怨的眼神中，应绒觉得陈寡妇身上线索应该挺多的……
但没想到对方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类！还是个刚嫁入村子不久，丈夫就死了的小可怜。
她连一点村子核心都没触碰到，就成了人人远离的寡妇。
村长老婆身上有痔，流出来的血液偏黑，整个人身体软绵绵的，砍起来不太像人类。
陈寡妇身上没有痔，流出来的血液颜色是正常的红色，肤感正常，虽然没砍……但至少像个人类。
看来渔人村里有人类和非人类的村民。
应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她收起菜刀，语气恢复到之前的清脆甜腻，笑眯眯的问着陈寡妇：“对了姐姐，你是怎么嫁进来的？”
“媒……媒婆介绍的。”
陈寡妇哆哆嗦嗦的回答，她脸色苍白地缩在墙角，衬得应绒像个欺男霸女的村中恶霸。
“你不用这么怕我，姐姐。”应绒笑容不变，亲昵地将对方扶起来，还贴心的帮对方拢了拢衣领：“那，刚刚邹导游，为什么想要跟着我进来？你和他很熟吗？”
陈寡妇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又被对应绒的恐惧压了下去。
“不……不熟！”
“他没对你做过什么吧？”
“……没、还没有。”
“还”是一个很耐人寻味的字眼。
应绒心中大概有猜测，但看对方不想多说的样子，她也就没有多问。
思索片刻，她又问起其他问题：“渔人村……是靠打渔为生吧？是出海捕捞？还是近海养殖？村内主要经济来源又是什么？”
“……”陈寡妇惊魂未定的看了应绒一眼，确定她己经收起菜刀，没再拿出那些乱七八糟的威胁人的东西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精神稍稍和缓，说话声音也冷静下来。
“卖鱼……附近……”她似乎愣了一下，眼里闪过几分茫然，又很快消失：“附近的村子……都吃我们这里的鱼，你说的两种方式……好像都有，村、村子里……主要是靠……旅游业？”
陈寡妇说话磕磕巴巴的，每句话都带着十足的不确定，她所知道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为数不多的线索好像都是拼凑出来的。
就好像……她所拥有的，是不完整的记忆。
应绒索性换了个问题：“那邹导游每年什么时候会过来？”
“……”陈寡妇沉默片刻，“我……我和他们不熟，我嫁过来才两年，我丈夫去年就死了。反正这两年，我都有见过他们。”
“他们？”应绒捕捉到一个关键字眼：“除了邹导游之外，还有多少导游？游客们呢？有多少？都分散住在村民家里吗？”
陈寡妇老老实实的回复：“是，还有三位导游……游客们……每年差不多都有三十多个吧，我记不清了……都分散住在村民家里。”
这倒是和应绒想象中的回答不同。
每年居然有三十多个游客过来？那其余那些没见过面的游客也是玩家吗？还是游戏中的npc？
“……”
应绒思索时还不忘抓着陈寡妇，对方原本以为老老实实回复完就能离开了，结果手臂还被对方紧紧地锢着，她又是一阵哆嗦，刚擦干净的眼泪又差点冒出来。
“我、我说的真的是实话！我没骗你！！”
“……我知道。”
应绒回过神来，安抚地拍拍对方的后背。
目光落在散发着昏黄灯光的堂屋里，应绒冷不丁的问：“你见过真的美人鱼吗？”
这次陈寡妇回答的速度很快。
“当然见过，渔人村就是以美人鱼闻名的！”
应绒回过头去，就见到本来脸色惨白的陈寡妇，在提到“美人鱼”三个字时脸上冒出来的灿烂红光——对方好像真的见过美人鱼，又将美人鱼当做是自己崇拜敬重的对象，诡异异常。
“……”
看来还是得先休息，等晚上十点过后再出村子探索一番。
应绒敛眸，将陈寡妇送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后，应绒回到外间。
推开门，床铺干净整洁，正如对方所说换上的都是新的被褥床单。
就连那股始终萦绕在鼻间的咸腥味都散去不少，她对环境十分满意，检查了一遍周围没什么异样后，便将菜刀放在枕头底下，自己合衣侧身躺下，手始终握在菜刀上，不过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
凌晨三点。
应绒睁开眼睛。
她八点多躺下就睡着了，这会儿相当于是充足睡眠六个半小时，足够她满状态出门探索了。
昨天从旭东那里拿到的游客守则上明确指出：“夜晚十点请勿离开住所。”，第三条则是“凌晨三点到五点，请不要在村里游荡。”
应绒将两条一结合，打算自行更改成凌晨三点离开住所外加在村子里游荡，她打算游荡到五点钟回来，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这种行为落到别人眼中无疑是作死行为。
但应绒根本不怕死。
她坐起身来，先是闭眼仔细去听屋外的声音。
陈寡妇家住的离海边近，传来的海浪声非常明显，但除此之外……好像真的有隐隐约约的女人唱歌的声音顺着海风传过来。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她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声音空灵而悠长，像是在唱一首传递情思的抒情歌曲，又像是在抒发自己内心的苦闷与忧愁，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应绒抓起菜刀就往外走，她出门时还特意放轻脚步，到陈寡妇房门前听了会儿，没听到里面传来什么特别的声音后，这才走出堂屋。
凌晨三点的渔人村依旧一片黑暗，今晚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乌云笼罩，白雾弥漫。
应绒推开大门走出去的一瞬间。
脑袋里就传来许久没听到的系统播报声。
【作精值+20！当前作精值：165/200（LV1）】
她辛辛苦苦挑衅村长导游，后来也越加越少，现在半夜出个门，居然可以加20？
应绒眼前一亮，顿时觉得来对了。
出了大门后，海边传来的歌声便更加清晰。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哼着应绒没听过的曲调，如怨如泣，仿佛在悼念什么。
应绒并没有往海边走，她顺着大道，贴着家家户户的大门口走。
从陈寡妇家走到村口歪脖子大树那，正好数了十八户人家。
除去陈寡妇家住着的一个人，其他每家每户要是都按照2233的玩家分布来住……至少有34-51之间的游客数量。
而邹导游曾说过：“前面来的游客们己经睡觉了，他们是最晚的一批。”再结合陈寡妇所说的每年三十多个，那么游客人数大致可以定在30-40之间，前面两名导游则各带了11-15名游客。
她站在歪脖子树下，盯着这所谓的村中神树细细思索。
目前的线索梳理下来：
①渔人村宣传单：正面画着水彩画美人鱼以及渔人村的缩略地图。后面不知道是谁用血液写了几个大字“不要去渔人村！”，应绒没和别人换过这条线索，因此并没有将宣传单拿给别人看。
②鱼头不能吃：村长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需要吃下鱼头，那就绝对不能吃——守则上的“请完全信任村长”这一条一定是错误的。
③游客行为守则：和旭东交换得来的线索。应绒无法确定上面所写是真是假，但整个守则并没有提到说触犯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所以她才会不计后果的出门。
④歪脖子大树是村中神树。另，在晚饭前，村长曾提到过“海神”？村中是否有“神”的存在？
⑤夜晚出来后真的会出现歌声，这不是幻觉，应绒确定自己听到了。但目前她还没去海边看过，不清楚歌声究竟是怎么冒出来的，但从线索上推理，大概是“美人鱼”？
⑥邹导游没见过美人鱼，但村长和陈寡妇都一口咬定见过。前者不算是渔人村的村民，而后者己经是渔人村的村民了。
这是否说明，“见”美人鱼需要通过某种方式？
例如……成为渔人村的村民？
除此之外，白雾的作用又是什么？
单纯是想营造一种恐怖氛围？还是阻挡视野？让晚上出行的玩家们找不到回去的路？亦或者是……隐藏一些什么东西？
应绒眼底闪过浓郁的兴趣。
自从npc意识觉醒后，她就很少用脑子思考事情了——
反正她的人生在一页纸上写的明明白白。
作者说她不会死，她就不会死。
无论怎么样都死不掉，除非到了指定年龄，作者允许她下线了，她才会死。
学习？就算自己不努力，也会按照既定的时间线去进行学习、背书……
还总能背下来，考试时哪怕不想提笔，最后也会莫名其妙的交上一个完整的答卷。
可现在…噩梦游戏好像并不在原本世界的管辖之中？
她在这里，似乎可以拥有不一样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