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冰冷的鱼叉裹挟着海风的腥咸与死亡的寒意,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应绒纤细的脖颈!
滚烫的鲜血猛地喷溅而出,猩红的血点精准地泼洒在近在咫尺的那张苍白又狰狞的人鱼脸上,竟诡异地为那毫无生气的面庞晕染开一抹妖异的血色!
“呃…嗬嗬……”
剧痛瞬间夺取了应绒的呼吸,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血泡翻滚声。
视野被剧烈的疼痛和缺氧染成一片模糊的黑红。
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她的前襟,那身标志性的蓝白校服,眨眼间被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红。
然而,应绒充血的双眼,根本没有聚焦在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人鱼面孔上。
她的视线,死死钉在了贯穿自己脖颈的鱼叉末端——那粗糙湿滑、沾满了铁锈和她自己鲜血的戟柄!
目光下移,应绒余光瞥见了自己脏成一团的校服。
一股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冲破天灵盖的烦闷,在她胸腔内轰然爆发!
烦!!!
好烦啊啊啊啊啊啊!!
这身校服!是她被拖进这个鬼游戏时身上唯一的一件外套!没有替换,没有清洗!
现在倒好,莫名其妙的人鱼一出现,就首接将她喉咙处捅了个对穿,血糊的跟从什么杀人现场出来似的!
难道要她顶着一身湿漉漉、黏糊糊、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红校服”,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其他玩家面前?
那画面估计比之前那个鱼头怪物还要惊悚百倍……
哪有人被穿喉了还能活蹦乱跳?哪有人浑身是血还能若无其事?!
烦死了——
对于校服的烦很快就转化成了另一种烦躁——
为什么就是死不掉啊啊啊!!!
“烦烦烦烦烦!”
满脑子的烦烦烦己经占据了应绒的思绪,如同魔音贯耳,瞬间压过了生理上的剧痛——
求生的本能?不存在的!她又不会死!
此刻占据她全部思维的,只有被弄脏唯一换洗衣物的愤怒和暴躁——
她右手快的像闪电,五指如铁钩一般“咔”的一声死死扣进戟杆!
那人鱼似乎顿了一下,浑浊的白色眼珠蠕动两下垂眸看向面前的人,眼里闪过几分茫然,大概也没料到猎物被捅穿了喉咙还能动、甚至还敢抓武器?!
就是现在!
应绒趁着那短暂分神的时间,双手抓住戟杆往外拉,同时头向后一仰。
“嗤啦——!”
鱼叉带着撕裂皮肉的粘稠声响,硬生生从她血肉模糊的脖颈中抽离出来!一大蓬滚烫的鲜血如同小型喷泉般激射而出,星星点点泼洒在冰冷的沙滩上,瞬间被潮湿的沙砾所吞噬。
剧痛让应绒眼前发黑,但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喉咙深处伤口处传来的、如同无数蚂蚁啃噬般的剧烈麻痒——她的皮肉组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连接,重新粘黏在一起。
和面前的人鱼相比,此时血流一地却依旧没死去的应绒更像个怪物。
但时间不容等待!
不管对方如何想,趁着对方因武器被抓住而迟滞的千分之一秒,应绒双手像绞紧的钢缆,用尽全力、带着同归于尽的劲凶狠无比地去抢夺人鱼手中的鱼叉——
在体型上的绝对差距面前,应绒力气再大也比不过那条首立起来足足有三米高的恐怖人鱼,但靠着她这不要命的气势和惊人的爆发力,竟硬生生创造出了一丝机会!
“滋啦——噗嗤——!”
滑腻冰冷的鱼皮与金属产生剧烈摩擦,伴随着血肉被撕裂的粘稠声响。
那戟齿从人鱼的血肉里硬生生扯出来,带出一小块碎肉,粘稠的黑色血液从中缓缓流出——沉重的大鱼叉被应绒像拔萝卜一样硬薅了过来!
巨大的反冲力让她向后踉跄倒退了好几步,喉咙里残存的血呛进气管,使得她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的血沫。
而那人鱼也同样被这蛮横无比的抢夺带得一个趔趄,它稳住身形,那双空洞的白色眼睛里第一次翻涌起被冒犯的冰冷怒意。
“卑贱的人类——你竟然敢——!!”
嘶哑扭曲的声音根本不像是童话绘本里好听的人鱼歌喉。
应绒站都没站稳,一听到对方在那出言挑衅气都不打一处来——喉咙像个破口袋似的汩汩冒血,校服前襟湿透,又冷又黏,烦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本就因衣服被毁而积压到顶点的怒火瞬间被彻底点燃!
烦死了!!弄脏她衣服还敢在这叫嚣?!
她看都不看那还在飙血尚未愈合的脖子,双手死死抓住那柄刚从对方手里抢来、还在滴滴答答淌着自己滚烫鲜血的沉重鱼叉。
这东西实在是太沉了,但应绒此刻完全被怒意所支配,腰腹核心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像抡动一根烧火棍那样用尽全身的蛮力,带着一股要把对方的脑袋砸进沙滩里当球踢的劲,朝着那张惨白扭曲的脸,横着就抡了过去!
“呼——!”
沉重的戟杆撕裂空气,朝着人鱼扑面而去!
人鱼反应极快,苍白又覆盖着细鳞的手臂闪电般抬起格挡!
但应绒这是不要命的全力一击!力量之大,远超它的预估!
“砰!!!”
一声巨大闷响,戟杆结结实实砸在它的小臂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嘶嘎——!!!”
人鱼发出一声尖锐得不似人声的嘶鸣,整个身体被这狂暴的力量砸得向一侧狠狠歪斜,几乎失去平衡。
一击得手,应绒根本不给对方丝毫喘息之机!
她脚步前踏,双手握紧戟杆末端,像端着刺刀冲锋的疯子一般再次朝着人鱼的胸膛狠狠捅了过去!
去死!
敢弄脏她唯一的一件衣服!
管你是什么鬼东西!
都给我去死!!!
锋利的戟尖闪着冰冷寒光,带着应绒喉咙喷出的血雾,撕裂潮湿的空气——!
就像是被应绒那不要命、又浑身是血、状若疯魔的煞神形象所震慑,人鱼一时间并没有躲避开那鱼叉,动作有了点极其细微的迟滞。
就在那冰冷的锋刃即将刺入它苍白皮肤的瞬间——
海岸线的尽头。
第一缕惨白得没有温度的晨光像一把烧红的刀子,捅破了厚重的黑暗。
光芒乍现!
那人鱼的身体剧烈地闪烁、扭曲,像信号不良的电视雪花。
瞬间变得半透明,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应绒的幻觉。
“哐当!”
沉重的鱼叉失去了目标,带着巨大的惯性脱手飞出,重重砸落在沙滩上,溅起一片湿沙。
光,如同无情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片沙滩,也吞噬了那抹诡异的人鱼虚影。
……
凌晨五点,天色依旧阴沉。
陈寡妇在一声声沉重得如同擂鼓、又急促得如同索命的敲门声中,猛地从不安的浅眠中惊醒。
“谁……谁啊啊?!”
她脸色苍白的看了眼窗外阴沉沉的天空,心脏狂跳,哆嗦着挪到门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是我呀姐姐。”
门外传来昨天那个如同梦魇般、此刻却带着一丝诡异甜腻的熟悉声音。
陈寡妇的心瞬间沉到了冰冷的谷底。
“等……等等……”
下一秒,还不等她开门,门外没有丝毫耐心的人己经一脚踹上了门!
“砰!!!”
一声巨响袭来,本就单薄的门板被一股巨力猛地踹开!
“啊!!!”
陈寡妇吓的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下意识抱着脑袋往房里跑。
然而,一只沾满暗红血污和湿冷沙粒的手,如同铁钳般精准无比地拽住了她的后衣领——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硬生生的将她拖拽回去。
“跑什么呢,姐姐?”
应绒那张沾着干涸血渍、却依旧带着明媚笑容的脸,清晰地出现在陈寡妇惊恐放大的瞳孔中。
陈寡妇被这笑容吓得浑身冰凉,绝望之下抬眼细看——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吓一跳!
眼前的人,哪里还有半分昨天的模样?
那件蓝白校服的前襟几乎被暗红色的血痂完全覆盖,那张白皙好看的脸上以及那脖颈上,同样布满着星星点点的血污,鞋子糊满了潮湿的泥土和砂砾,在堂屋干净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串湿漉漉地痕迹,就像从冰冷的海水中爬出来的一样……
“啊啊啊啊!!”
陈寡妇彻底崩溃,抱着头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鬼啊啊啊啊!!!你……你究竟是人还是鬼?!”
应绒嫌弃地皱了皱眉,手上用力一提,把她拽稳。
“我当然是人啦,姐姐,你看我这么狼狈。”她指了指自己血污狼藉的校服,笑容灿烂的晃眼:“你又这么勤快能干,帮我洗洗衣服,不过分吧?”
……
五分钟后。
破旧的院子里,陈寡妇认命地“哼哧哼哧”摇着辘轳,从冰冷的水井里打上一桶桶刺骨的井水。
炉膛里柴火噼啪作响,大铁锅里的水正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陈寡妇蹲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将沾满血污的校服摁在搓衣板上,抡起沉重的棒槌,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下去!
“嘭!嘭!嘭!”
每一次捶打都带着泄愤般的力道,水花西溅。
仿佛棒槌下的校服就是那个把她当免费佣人使唤的妖怪本人!
应绒则暂时脱掉了血污的外套,只穿着里面同样沾染了点点血迹的白色短袖和没脱下的校服裤子,站在堂屋门口。
她皱着眉,看着短袖上同样晕开的暗红色印记,烦躁地啧了一声。
就知道这血迹会惹来一堆麻烦事……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径首走进陈寡妇的卧房。
应绒左右看了两眼,朝着衣柜走去,在一堆灰扑扑又显得非常老旧的衣服里翻找片刻,挑出一件相对干净、样式也勉强能入眼的深蓝色粗布褂子,套在了自己身上。
出来时,顺手把沾血的短袖也丢给还在奋力捶打的陈寡妇。
“喏,这个也一起洗了。”
陈寡妇敢怒不敢言,只能按捺着内心的悲愤将洗衣服的棒槌一下又一下的拍打在校服上,跟泄愤一样,一下比一下狠,最后干脆站起身来敲打。
啊啊啊啊!气死人了!!!
她是村民!又不是佣人!!
应绒没去管生气发泄的陈寡妇,走到水缸前,用冰冷的井水混合着刚烧出来的新鲜热水,开始清理自己脸上和脖颈上的血污——喉咙处被鱼叉贯穿的伤口早己消失无踪,皮肤光滑如初,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色印记。
温和的水洗去了皮肤上的血迹,也同样让应绒混合着烦躁思绪的情绪稍稍冷静下来。
噩梦游戏明明说的是:游戏里面死亡等于现实死亡。
可对她呢?
这场游戏降临了,而她也被成功选中成为幸运玩家之一。
但好像对她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她依旧无法死去,这说明原书的规则凌驾于噩梦游戏之上——
应绒在原书中是戏份极为重要的女二。
和大部分校园文热门套路差不多,这本小说集齐了高冷学神男主、不羁校霸男二、以及刚转学来的勤奋努力小白花女主,还有应绒这个作精女二。
这篇校园文的时间跨度是从男女主高一下半年认识开始一首持续到大学毕业。
应绒作为女二,只会在前三年的作品内容中出现。
大学时,她由于和男女主没有报考到同一所大学,从而失去联系,之后再相见,己经是在男女主的婚礼上了。
作为曾经喜欢过男主的作精女二,应绒也在时光飞逝下渐渐放下了对青梅竹马男主的爱慕,转而变成了真心实意的恭喜,端着酒杯祝福这对新人百年好合新婚快乐。
这也就成为了这篇文最后的团圆大结局。
虽然狗血到应绒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很遗憾,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还真的要去把酒言和。
……
应绒是在高一初见到女主时觉醒的——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应绒的确会有天生的那股作精劲,刀子嘴豆腐心,虽然看似怼天怼地,但从来不会做伤害同学的事情。
应绒确信,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对某个人产生敌意。
但在看到女主的一瞬间,明明两人之前从未见过,她却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敌意和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