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到了第二天。
刚起床来到院子里，叶星燃跟我说：“你穿的跟个流浪汉似的，我带你去市区里买点衣服，再给你买个手机。”
我心里很激动， 在家里憋了十八年，上次出来也是匆匆忙忙，这次得好好“见识见识”。
辗转到了市区，当高楼大厦猛地撞入眼帘时，我还是忍不住“嚯”了一声。
车流在水泥河道里奔涌，喇叭声此起彼伏，空气里混杂着尾气、食物香气和人潮的味道，嘈杂得让我这习惯了寂静的耳朵嗡嗡作响。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晃得人眼晕。
“这…这是啥？”我指着一栋外墙挂着巨大屏幕、正播放着花花绿绿广告的大楼，那上面一个美女正对着我搔首弄姿卖饮料。
“……”
叶星燃目不斜视，步伐稳定，仿佛身边的一切喧嚣都是背景噪音。
“叶星燃！你看那个！跑那么快！屁股还冒烟！” 我扯了扯他袖子，指向一辆呼啸而过的跑车。
叶星燃不动声色地把袖子抽回来，连个眼神都欠奉。
“喂！那个是干嘛的？里面还有人钻进去？” 我好奇地看着路边一个不知道什么是什么的东西。
叶星燃加快了脚步，一副“我不认识旁边这傻子”的表情。
就在这时，一个清泠泠、带着点不易察觉虚弱的女声，在我脑海中轻轻响起，像山涧融雪淌过心尖：
“那是汽车，孤飞。烧汽油的，冒烟是尾气。” 苏沁灵的声音很平静，但那份平静下，是对我独有的耐心。
我心中一暖，立刻低声对着玉佩回应：“灵儿！这地方…东西真多！那个大楼外面闪来闪去的画是什么？”
“嗯，是广告屏，放宣传片的。”她解释得简洁，声音依旧清冷，但那份清冷在对我说话时，总像是裹了一层柔光。
“哦！那…那个绿色头发的人呢呢？” 我看向一个杀马特。
“非主流，离他们远点。”她顿了顿，似乎想补充点什么，又觉得多余，只轻轻嗯了一声。我能感觉到玉佩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是她特有的安抚。
路过一个巨大的奢侈品橱窗，性感的模特海报让我脚步一顿。
“啧…” 纯粹是对视觉冲击的反应。
胸间玉佩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了一度！苏沁灵的声音依旧清冷，但语速快了一丝，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都是灯光和后期ps罢了。那种美…很表面。” 她没多说，但那份清冷里透出的在意，像羽毛扫过心尖。我甚至能想象她微微蹙起秀眉的样子。
我赶紧收回目光，心有点虚：“嗯，我知道。在我心里还是…还是沁灵最好看。”
玉佩的温度回升了一点点，她没接话，但能感觉到一丝微妙的、清冷的愉悦。像是冰雪初融时，阳光落在冰面上那一点暖。
走到一座大厦前，自动旋转门让我好奇地停下：“这门…自己转？还会把人‘吞’进去？”
叶星燃终于赏了我一个冰冷的眼刀：闭嘴。
玉佩里，苏沁灵的声音立刻响起，依旧是那副清冷的调子，但解释得格外细致：
“这是自动旋转门，孤飞。下面有感应器，人靠近它就转，方便进出，也能隔断内外温差。” 她的声音很稳，但细心解释本身，就是她最大的温柔。说完，似乎还轻轻吸了口气，像是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说了这么多。
“哦！感应门！真方便！” 我笑起来，“灵儿你懂得真多！”
“…以前来过几次。” 她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回忆，“城里…变化不大。” 我能感觉到她似乎想多说点关于她的事，但又习惯性地克制住了，那份清冷下藏着不易察觉的分享欲。
“灵儿你也来过？” 我跟着叶星燃穿过旋转门，忍不住追问，“好玩吗？”
苏沁灵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清冷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真实的烦躁，但这份烦躁是对外的：
“人多，吵。”她言简意赅，“走到哪儿都有人盯着看，烦。”
“啊？有人找你麻烦？” 我的心提了起来。
“嗯。” 她应了一声，声音瞬间冷冽如冰，带着对外人特有的疏离和厌恶，“几个不长眼的，教训了一顿，清净了。” 她没细说怎么教训的，但那冰冷的语气足以让人打寒颤。说完，似乎觉得语气太硬，又轻轻补了一句，是对我说的，带着点安抚的意味：“没什么大事。”
叶星燃大概也感觉到了玉佩里情绪切换的温差，不再理会我们，径首走向手机店区域。我赶紧跟上，眼睛还是忍不住西处瞟。耳边，苏沁灵的声音再次响起，清冷依旧，却是我专属的导航：
“笨蛋，看路。红灯，车来了。” 声音带着点提醒的急切，清冷下是关心。
“哦哦！” 我赶紧停下。
“那个金色拱门，卖快餐的，热量高，少吃。”点评很客观，但细品是关心我的健康。
“路边音响太吵了，快走。” 清冷的声音里透着对外界噪音的不耐烦。
“左边那女人，香水太刺鼻啦。” 她毫不掩饰的嫌弃，但这份嫌弃只对外，对我，她连“离远点”都不舍得用命令语气说。
她的清冷是刻在骨子里的，对外界、对他人，疏离甚至带着冰刺。唯独对我，那份清冷会融化，会变得耐心、细致，甚至会因为多说几句话、多表达一点关心而感到细微的羞赧。这份独一无二的双标，像月光只洒向一个人，让这嘈杂的都市也变得有了温度。
“……李孤飞。” 她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点无奈，“别东张西望了，像个小孩子” 这责备毫无力度，反而像情侣间的嗔怪，“专心走路，买完东西…早点回去….” 最后那句“早点回去”，声音轻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清冷的期盼。玉佩似乎又暖了一点点。
手机店效率挺高，新手机很快到手。叶星燃全程像个移动冰山，只在付款时扫了一眼价格，话都懒得说一句。
接着是生活用品，我挑挑拣拣，叶星燃就靠在货架边闭目养神，仿佛置身事外。
最后是买衣服。家里带来的几件都快磨出洞了。导购小姐很热情，我也没太挑，选了合身的运动休闲款和几件基础T恤。
结账时，我对着试衣间的镜子整理了一下。新衣服上身，洗去一路风尘的脸也精神了不少，镜子里的青年眉目清朗，身姿挺拔，连我自己都觉得顺眼了几分。
叶星燃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靠着墙抱臂，冷峻的侧脸在商场的灯光下线条分明，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却也帅得扎眼。
我们俩站一起，一个清朗温润，一个冷峻孤高，一个梁朝伟一个吴彦祖，回头率着实不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