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钦安殿的断壁残垣染成诡异的绛紫色。江无舟单膝跪在满地狼藉中,粗重的喘息声混着硝烟弥漫的空气。他攥着染血的短刃,另一只手紧握着从幽冥教手中夺来的勾魂令,金属表面传来的刺骨寒意顺着指尖首窜脊梁。方才惨烈的厮杀仿佛还在耳畔回响,而此刻掌心的令牌却突然开始发烫,幽蓝色的纹路在鬼脸图腾中流转,像是被注入了某种邪恶的生命力。
"别动!"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无舟浑身肌肉紧绷,正要转身,却见一道墨色身影如鬼魅般掠过,沈星罗的铜质护目镜在夕阳下闪过幽光,他伸手按住江无舟的手腕,"这令牌...不是寻常之物。"
沈星罗的指尖拂过令牌边缘,那些细小的篆字突然渗出黑色液体,在空中凝成微型的星图。江无舟看着星图中缓缓旋转的北斗七星,与记忆里青铜棺椁上的纹路完美重合,后颈的寒毛瞬间倒竖。更诡异的是,令牌表面的鬼脸图腾竟缓缓睁开眼睛,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两簇幽蓝火焰。
"这是墨家失传百年的'天机纹'。"沈星罗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震颤,他转动护目镜的棱镜,镜片折射出的光芒扫过令牌,"这种纹路只用于封印最危险的机关秘术,当年墨家分裂时,有叛徒偷走了记载天机秘术的残卷,而这令牌..."他突然扯开江无舟的衣袖,用银针迅速刺破指尖。
鲜血滴落在令牌背面的瞬间,整个空间仿佛凝固了。江无舟看着自己的血珠渗入纹路,那些原本静止的线条竟如活物般扭动起来,发出细微的齿轮转动声。星图逐渐扩张,在空中投射出半座悬浮的城池幻影——城池由青铜与玄铁构成,城墙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星纹炮台,城门处雕刻着巨大的墨家机关兽。
"这是墨家机关城的轮廓!"沈星罗的瞳孔在护目镜后剧烈收缩,"二十年前,我师兄奉命追查天机秘术被盗案,他最后传回的密信里提到,在江南发现了刻有相同星纹的机关盒。"他伸手触碰空中的幻影,城池突然碎裂成无数光点,化作一行发光的篆字:"天机不可泄,泄者必遭噬。"
江无舟想起青石滩之战中那具神秘的青铜棺椁,棺盖上的锁具与眼前令牌的纹路如出一辙。他从怀中掏出羊皮卷轴,展开时发现边缘的磨损痕迹,竟与令牌边缘的缺口完全契合。两种截然不同的物品,此刻却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卷轴上的墨迹开始扭曲,显露出隐藏的暗纹。
"等等!"沈星罗突然抓住卷轴,用机关匣中的紫外线灯照射,"这上面有墨家特有的显影秘术。"随着灯光扫过,卷轴上浮现出一幅江南地图,标注着"织造局"的位置旁,画着与令牌相同的鬼脸图腾,旁边用朱砂写着潦草的字迹:"月蚀之夜,终局将至"。
就在这时,令牌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幽蓝光芒暴涨。沈星罗脸色大变,迅速从机关匣中取出十二枚青铜圆盘,布成八卦阵将令牌围住。"不好!这是自毁程序启动的前兆!"他大喊着转动圆盘上的星纹,"江兄弟,快找找附近有没有墨家机关的应急接口!"
江无舟在废墟中疯狂翻找,突然发现一块地砖的缝隙里露出半截青铜按钮,表面刻着墨家的"兼爱"铭文。他毫不犹豫地按下按钮,地面轰然裂开,露出一个刻满星纹的凹槽。沈星罗见状,立刻将令牌嵌入凹槽,整个钦安殿开始剧烈震动,地下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
当尘埃落定,凹槽中升起一个小型机关盒。盒子表面缠绕着用金丝编织的北斗图案,打开后,里面躺着半块残破的玉简,玉简上的裂痕处闪烁着微弱的蓝光。沈星罗小心翼翼地拿起玉简,声音发颤:"这是墨家巨子令的残片...当年天机秘术被盗时,巨子就是带着它追出去的..."
江无舟望着玉简,突然想起幽冥教女子曾说过的话:"星君的棋局,早在百年前就己布下。"他握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看来这场围绕着星君之力的阴谋,远比想象中更加古老而庞大,而墨家、幽冥教、朝廷之间的恩怨纠葛,才刚刚掀开冰山一角。
暮色渐浓,沈星罗将玉简收入机关匣,铜质护目镜后的眼神愈发坚定:"江兄弟,我们必须去江南织造局。那里不仅藏着天机秘术的秘密,或许还能找到我师兄的下落..."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灯笼的光晕在夜幕中摇曳,显然是幽冥教的追兵到了。
江无舟握紧短刃,青铜鱼符在腰间发烫。他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危险的机关陷阱,以及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但为了揭开真相,为了给漕帮兄弟报仇,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必须闯一闯。而那枚神秘的勾魂令,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机关盒中,幽蓝的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在预示着未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