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破庙的残瓦,江无舟将篝火拨旺,火星西溅,照亮了沈星罗凝重的面容。墨家传人正俯身盯着地面,手中的青铜罗盘飞速旋转,指针在"东南"方位剧烈震颤,与方才在钦安殿发现的令牌产生着诡异共鸣。
"二十年前的秋天,和今天一模一样的雨。"沈星罗忽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回忆深处打捞出来的,"我师兄沈明霄接到线报,说在江南出现了刻有天机纹的机关盒。那时我们都以为,不过是寻常的秘术外流事件。"他伸手往火中添了块木柴,火焰骤然窜起,在墙壁上映出扭曲的影子。
江无舟注意到沈星罗袖口露出的旧伤——那是三道平行的疤痕,宛如利爪抓痕。"后来呢?"他轻声追问。
"后来..."沈星罗顿了顿,从机关匣底层取出个用油纸包裹的物件,展开后是半幅烧焦的绢画。画面上依稀可见墨家工坊的轮廓,冲天的火光中,数十个戴着鬼脸面具的人正在搬运木箱,箱子表面的纹路与勾魂令如出一辙。"墨家工坊遇袭当夜,我师兄带着十二名弟子追了出去。临行前,他留给我这个。"他举起一枚刻着"明"字的青铜徽章,边缘布满缺口。
突然,破庙外传来乌鸦的怪叫,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江无舟抄起短刃冲出门,却见雪地中央躺着个浑身是血的漕帮弟子。那人胸前插着幽冥教的寒冰箭,箭尾绑着封信。
"小心...织造局...有..."弟子气若游丝,话未说完便没了气息。江无舟展开信纸,上面只有用血画的北斗七星,星柄末端画着个扭曲的"墨"字。
沈星罗接过信,瞳孔猛地收缩:"这是墨家的求救暗号!当年我师兄失踪前,也传回了类似的标记。"他突然扯开弟子的衣襟,在其心口发现了淡青色的星纹——那是被星君之力侵蚀的征兆。
夜幕愈发深沉,两人决定连夜赶路。途径一座石桥时,江无舟的鱼符突然发烫,照亮了桥下的暗流。沈星罗掏出特制的荧粉撒入水中,河水竟诡异地分开,露出河底的青铜锁链。锁链上刻满墨家咒文,末端系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箱。
"是墨家的沉江锁!"沈星罗神色凝重,"只有存放禁忌之物才会用这种机关。"他从机关匣取出三枚磁针,按八卦方位插入锁孔。铁箱缓缓打开,里面是半截断剑,剑柄上缠着发黑的布条,依稀可见"明霄"二字。
江无舟拾起断剑,发现剑身刻着细小的星纹,与令牌上的纹路相互呼应。更令人心惊的是,布条夹层里还藏着半张泛黄的图纸,上面画着江南织造局的地下结构图,标注着"天机密室"的位置,旁边用朱砂写着:"内鬼己至,速毁"。
"原来师兄早就发现了内鬼。"沈星罗握紧拳头,护目镜后的眼神几近癫狂,"他带着断剑突围,却在将图纸送出前遭遇不测。这些年,我一首在追查的,根本不是简单的失窃案!"
话音未落,西周突然响起尖锐的哨声。数十个黑影从芦苇荡中窜出,为首之人戴着青铜鬼脸面具,手中的弯刀刻满星纹。"交出天机残卷,饶你们全尸。"面具人声音沙哑,身后的手下同时举起弩箭,箭头上泛着幽蓝的毒光。
江无舟挥剑格挡,鱼符与短刃碰撞出金色火花。他注意到这些杀手的招式中暗藏墨家机关术的影子——他们竟能预判他的攻击轨迹,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要害。沈星罗则一边与敌人缠斗,一边用机关匣释放烟雾弹,紫色烟雾中突然飞出十二只青铜飞鸟,鸟喙喷射出腐蚀性毒液。
混战中,沈星罗的左肩被划伤,鲜血滴落在地。诡异的是,血渍竟在地面形成北斗七星的图案,与杀手们腰间的星纹玉佩产生共鸣。面具人见状大笑:"果然是墨家血脉!有了你的血,天机密室的大门就能打开了!"
千钧一发之际,江无舟将断剑插入地面。剑身的星纹与鱼符产生共振,爆发出强烈的金光。杀手们惨叫着被震飞,面具人在烟雾中留下狠话:"江南织造局,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洒在断剑上,映出剑身上逐渐浮现的血字:"幽冥教...勾结...漕帮..."字迹未干,显然是刚刚显现。江无舟与沈星罗对视一眼,寒意从脚底窜上心头。看来漕帮内部的暗流,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汹涌,而江南织造局,正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他们踏入这场跨越二十年的复仇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