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的硝烟尚未散尽,江无舟扶着墙剧烈喘息,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汩汩渗血。沈星罗半跪在地上,机关匣的齿轮卡在碎石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嗒声。就在两人以为暂时脱险时,头顶的星纹石突然翻转,一道冷冽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不愧是漕帮精锐与墨家传人,竟能闯过万目窥天阵。"
江无舟猛地抬头,只见一名身着漕帮服饰的人倒挂在横梁上,手中把玩着沈星罗的青铜护目镜。那人脸上蒙着黑巾,唯独露出的左眼闪烁着诡异的幽蓝光芒——正是方才幽冥教杀手的特征。沈星罗瞳孔骤缩,挣扎着起身:"你...你怎么会有我的护目镜?"
黑衣人冷笑一声,扯下黑巾。江无舟手中的短刃差点落地——眼前之人竟是漕帮的三堂主陈远!那个曾在青石滩之战中拼死救过他的兄弟,此刻嘴角挂着扭曲的笑容,脖颈处的星纹正顺着血管向脸部蔓延:"很意外?从你们在船厂发现勾魂令的那一刻,就己经落入圈套了。"
"为什么?!"江无舟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鱼符在腰间疯狂发烫。他想起陈远曾带着漕帮兄弟死守据点,想起他在乱葬岗传递消息时焦急的神情,每一幕都如此真实,此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心头。
陈远从袖中抽出软鞭,鞭梢缠绕着沈明霄的断剑残片:"为什么?就因为这把断剑!"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癫狂,"二十年前,我父亲作为墨家工匠,参与天机秘术的锻造。可当秘术被盗,巨子却将所有罪责推给我父亲!沈明霄带队围剿时,我亲眼看着父亲被星陨弩射成筛子!"
沈星罗浑身一震,护目镜从指间滑落:"你...你是陈伯的儿子?"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总是带着憨厚笑容的墨家老工匠,确实有个年仅八岁的儿子。当年工坊遇袭后,所有人都以为孩子葬身火海。
"不错!"陈远挥鞭击碎身旁的青铜面具,"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要让墨家血债血偿!加入漕帮,接近周鸿煊,都是为了今天!"他手腕翻转,软鞭如毒蛇般刺向水晶棺,"看到这些竹简了吗?只要得到天机秘术,星君就能重塑肉身,到那时..."
江无舟突然暴起,短刃首取陈远咽喉。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一道星纹锁链从地面窜出,缠住他的脚踝。陈远狞笑着扯开衣襟,胸口的星纹核心发出耀眼的光芒:"别挣扎了,守河人的血脉在星君之力面前不值一提!你以为漕帮据点的惨案是谁通风报信?沈千绝又是被谁..."
"住口!"沈星罗怒吼着甩出机关匣,十二枚齿轮如飞刀般射向陈远。陈远侧身避开,软鞭卷住一枚齿轮反向掷回,齿轮擦着沈星罗的脸颊飞过,在石壁上撞出火星。此时,水晶棺中的墨家巨子突然发出空洞的嘶吼,八卷竹简无风自动,在空中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月蚀将至,该送你们上路了。"陈远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令牌,与江无舟的勾魂令产生共鸣。密室的墙壁开始向内挤压,地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尖刺。更糟的是,竹简释放出的紫色雾气中,隐约浮现出无数幽冥教杀手的身影。
江无舟拼尽全力斩断脚踝的锁链,鱼符的金光与星纹锁链激烈碰撞。他看着陈远手中的令牌,突然想起严嵩别院柴房的场景——那些标着漕帮记号的木箱,那些浸血的麻绳,原来都是眼前之人的手笔。"你和严嵩、徐靖澜勾结!你们想在月蚀之夜..."
"聪明人。"陈远舔了舔嘴角,"当今天子不过是星君重生的祭品,而你们,不过是拖延时间的蝼蚁。"他突然将令牌按在水晶棺上,棺盖缓缓打开,墨家巨子的尸体竟缓缓坐起,眼窝中伸出的黑色触须朝着江无舟二人缠来。
沈星罗迅速转动机关匣,射出一张金丝网缠住触须:"无舟!星纹核心是他的弱点!"江无舟会意,握紧短刃冲向陈远。然而,幽冥教杀手组成的人墙将他死死拦住,那些杀手的招式中竟夹杂着漕帮的擒拿术——显然都是陈远暗中训练的内鬼。
混战中,江无舟瞥见沈星罗被巨子的触须缠住脖颈。千钧一发之际,他咬破舌尖,将守河人的精血喷在鱼符上。金光暴涨,暂时逼退杀手。他趁机冲向陈远,却见对方举起令牌,口中念念有词:"以星君之名,封!"
整座密室剧烈震动,江无舟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被飞速抽离。水晶棺中的巨子彻底苏醒,化作一团笼罩整个密室的星纹黑雾。陈远的身影在黑雾中若隐若现:"这就是与星君为敌的下场!等我用天机秘术重塑肉身,下一个就轮到周鸿煊..."
话音未落,一道蓝色的光芒从密室缝隙中射入——是苏九璃!她的守河人玉佩碎裂成无数光点,在空中组成一道结界,暂时挡住了星纹黑雾的侵蚀。"无舟!接着!"她甩出一个青铜匣子,正是沈明霄当年携带的机关盒。
江无舟接住机关盒的瞬间,一段记忆突然涌入脑海:年幼的陈远在火场中哭喊,沈明霄举剑的手在颤抖,而巨子冷漠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真相大白的瞬间,江无舟握紧鱼符,看着陷入癫狂的陈远,心中涌起一阵悲凉。但他知道,此刻不是感慨的时候——月蚀即将来临,京城的危机迫在眉睫,而眼前这个被仇恨吞噬的昔日兄弟,必须被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