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细密的雨帘将京杭大运河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戌时三刻,漕帮「镇淮号」漕船正载着三百石官粮缓缓北行。船头的青铜兽首灯笼在风雨中剧烈摇晃,昏黄的光晕被雨水打散,在漆黑的水面上晕染出诡异的涟漪。
"张老大,这雨下得邪乎,要不要靠岸避避?"年轻船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声音里带着不安。掌舵的张彪啐了口唾沫,握紧船舵:"屁话!三日后就要交割官粮,误了时辰,你我脑袋都得搬家!盯紧水情,别自己吓自己。"
话音未落,船身突然剧烈震颤,仿佛撞上了暗礁。甲板上的漕帮弟子踉跄着扶住栏杆,酒坛在雨中骨碌碌地滚动。"怎么回事?!"张彪脸色骤变,抓起铜锣用力敲响。急促的锣声撕破雨幕,惊醒了沉睡的水鸟,它们扑棱着翅膀,发出凄厉的鸣叫。
船舷边,几个船工举着火把俯下身,摇曳的火光中,水面下隐约浮现出数十条黑影。那些黑影身形巨大,鳞片在火把照耀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宛如游动的铁疙瘩。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船底传来刺耳的刮擦声,像是有无数尖锐的爪子在撕扯船板。
"是玄甲铁蛟!幽冥教的邪物!"不知谁喊了一声,漕帮弟子们顿时乱作一团。张彪抄起船桨,朝着水面狠狠砸去:"慌什么!都是在水上讨生活的汉子,怕这些畜生不成?!"然而,他的怒吼被淹没在一阵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船底的木板被生生撕开,江水如猛兽般汹涌灌入。
「镇淮号」开始急速倾斜,装满官粮的麻袋顺着甲板滑入江中。漕帮弟子们死死抱住桅杆,试图用麻绳堵住缺口,但冰冷的江水瞬间没过膝盖。更可怕的是,那些玄甲铁蛟竟跃出水面,锋利的爪子轻易撕开船帆,腥风血雨扑面而来。
一个年轻船工被铁蛟的尾巴扫中,惨叫着坠入水中。他挣扎着想要浮起来,却被几只铁蛟团团围住。水面上翻涌着血水,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漩涡之中。其他船工肝胆俱裂,有人举起火把砸向铁蛟,有人抽出短刀奋力拼杀,但这些凡铁在玄甲铁蛟的鳞甲上只留下浅浅的划痕。
张彪红了眼,从船舱中拖出祖传的青铜鱼叉,对着领头的铁蛟掷去。鱼叉精准地刺入铁蛟的眼睛,那畜生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剧烈摆动尾巴,将船舷拍得粉碎。江水倒灌而入,「镇淮号」彻底沉入江底,只留下漂浮的残骸和绝望的呼救声。
消息像瘟疫般迅速传开,当夜,「济川号」「安澜号」两艘漕船也遭遇了同样的厄运。漕帮弟子们惊恐地发现,每艘沉船的船骸上都布满了三道并排的爪痕,宛如死神的烙印。幸存者们蜷缩在岸边,浑身湿透,眼神中充满恐惧:"那些铁蛟...它们会说话!嘴里念叨着'交出秘钥'..."
漕帮总舵内,周鸿煊猛地咳出血来,染红了手中的密报。他盯着案上绘制的沉船地点图,眉头拧成一个死结——三艘沉船的位置,恰好连成一条首线,首指京城方向。更诡异的是,每艘船沉没时,都有人看到天空中闪过北斗七星的虚影。
"召集所有堂主,即刻议事!"周鸿煊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三日内,我要知道这些玄甲铁蛟从何而来,更要找出幕后黑手!"他握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漕帮在京杭大运河上经营百年,从未遭遇如此诡异的袭击。他知道,这绝不是普通的水匪劫掠,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与此同时,京城严嵩别院内,徐靖澜把玩着一枚刻有漕帮标记的玉佩,听着手下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三艘漕船,不过是开胃菜。等漕帮乱作一团,就是我们收网之时..."他望向窗外的雨幕,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棺中秘钥,迟早会落入我们手中。"
雨越下越大,漕帮总舵的灯笼在风雨中明明灭灭。江面上,漂浮的漕船残骸随着波浪起伏,宛如无数具惨白的尸体。一场关乎漕帮存亡、牵扯朝堂江湖的惊天阴谋,正在这雨夜中,缓缓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