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物柜里的借书卡
秋分后的雨丝像锈针，扎在育英中学实验楼的玻璃幕墙上。高二（3）班的林小满把英语练习册摔在桌上，第17页夹着的借书卡突然掉在地上，卡面印着“校图书馆 5排13号柜”，背面用铅笔写着：「子时借走《夜莺集》，不然她会借走你的眼睛」。
“又是恶作剧吧？”同桌赵磊踢开脚下的纸团，却在鞋尖蹭到干涸的暗红印记——那是三天前值日生在5楼女厕发现的血迹，当时地上用口红写着“还我书来”，而失踪的文学社社长陈曦，正是最后借阅《夜莺集》的人。
晚自习的铃声撕裂暮色时，林小满的手机弹出条匿名短信：「想知道陈曦去哪了？午夜到图书馆5排13号柜」。她攥着借书卡推开教室后门，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无数只手在抓挠。
图书馆旧馆的木门吱呀作响，霉味里混着樟脑丸的刺鼻气息。5排书架间拉着警戒线，上面贴着“施工禁止入内”的黄纸条，却被人用红笔改成了“还书禁止入内”。林小满猫腰钻过警戒线，13号储物柜的铜锁上缠着黑色长发，发丝间卡着枚银色发卡——正是陈曦常戴的那枚。
“咔哒”，锁自己开了。柜门里掉出本包着牛皮纸的书，扉页用钢笔写着：「1987届 苏晚晴 藏书」。林小满翻开书，第37页夹着张泛黄的剪报：当年文学社社长苏晚晴因抄袭被举报，在图书馆自杀，手里攥着半本被撕碎的《夜莺集》。而举报者的名字被墨水涂掉，下面画着个眼睛形状的图案。
“找什么呢？”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小满猛地转身，看见穿白裙的女生站在书架阴影里，长发遮住脸，手里捧着本破破烂烂的《夜莺集》，书脊处渗出暗红色液体。
“陈曦？”林小满后退半步，撞在储物柜上。白裙女生缓缓抬头，左眼处是个黑洞，右眼却瞪得滚圆，瞳孔里映着林小满惊恐的脸：“她借走了我的书，所以我借走了她的眼睛。”
书架突然剧烈晃动，无数本书砸落下来，在地上堆成小山。白裙女生飘到林小满面前，腐烂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现在轮到你了，替我找到被撕掉的第8页。”
林小满趁机钻过书架缝隙，跑向阅览室。月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诡异的光斑。她躲在阅览桌下，听见白裙女生的脚步声“嗒嗒”靠近，伴随着翻书的“哗啦”声。
“第8页写着举报者的名字……”林小满想起苏晚晴剪报上的眼睛图案，突然摸到口袋里的借书卡，背面的铅笔字在月光下泛着荧光，显出隐藏的字迹：「眼睛在通风口」。
天花板的通风口传来指甲抓挠的声音。林小满爬上阅览桌，撬开铁格栅，里面掉下个铁皮盒，盒里装着枚玻璃眼球，眼球瞳孔处刻着极小的字：「王老师 1987」。
“找到了！”她刚想把眼球揣进口袋，白裙女生突然从天花板探出头，空洞的左眼处伸出无数黑丝，缠住她的手腕：“把眼睛还给我！”
林小满拼命挣扎，铁皮盒掉在地上，玻璃眼球滚到白裙女生脚边。就在这时，阅览室的灯全亮了，保安大叔举着电筒冲进来：“谁在里面？”
白裙女生发出尖啸，化作黑烟钻进通风口。林小满瘫坐在地，看见玻璃眼球在灯光下映出倒影——那是1987年的毕业照，年轻的王老师站在苏晚晴身后，手里拿着本《夜莺集》，正是苏晚晴被指抄袭的那本。
“原来举报者是王老师……”林小满想起今天午休时，看见王老师在办公室偷偷烧什么东西，烟灰缸里有未燃尽的牛皮纸，上面印着“夜莺”字样。
她悄悄溜进教师办公室，王老师的抽屉没锁，里面放着本锁起来的笔记本。林小满用借书卡撬开锁，里面夹着苏晚晴的遗书，还有被撕掉的《夜莺集》第8页，上面写着：「王老师说帮我发表诗歌，却把我的手稿署上自己名字，被我发现后，他威胁要毁掉我所有作品」。
“你在找什么？”王老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拿着根教鞭，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苏晚晴那个蠢货，以为烧掉手稿就能威胁我，没想到我让她永远闭嘴了。”
林小满想跑，却发现门被反锁了。王老师一步步逼近，教鞭在地上拖出“沙沙”声：“当年我把她的眼球藏在通风口，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发现真相。现在你知道了，就该陪她作伴。”
千钧一发之际，林小满抓起桌上的墨水瓶砸向王老师，趁他躲避时，将苏晚晴的遗书和第8页塞进打印机，按下了复印键。纸张飞速转出，上面的字迹在灯光下泛着血光。
“没用的！”王老师咆哮着挥起教鞭，却在看到复印件的瞬间僵住了——纸上的字迹渐渐变成苏晚晴的血书，而办公室的窗户上，不知何时站满了穿白裙的影子，她们空洞的左眼都映着王老师惊恐的脸。
“啊——！”王老师惨叫着撞开窗户，跳进了楼下的荷花池。当保安赶到时，只看见漂浮在水面上的教鞭，和池底若隐若现的白色影子。
第二天，学校宣布王老师因精神失常失踪。林小满在储物柜里发现了新的借书卡，卡面印着“校医院3楼太平间”，背面用红墨水写着：「该还书了」。而在图书馆旧馆的5排13号柜里，除了苏晚晴的《夜莺集》，还多了本崭新的病历本，第一页贴着王老师的照片，诊断结果栏写着：「眼球缺失症」。
现在每逢月圆之夜，育英中学的图书馆都会传来若有若无的翻书声，尤其是5排书架附近，总能看到个穿白裙的女生在找书，她的左眼处闪着玻璃的反光，手里捧着的《夜莺集》第8页，永远空着，等着下一个借书人的名字被写上去。而那张储物柜里的借书卡，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不同学生的抽屉里，卡面上的编号，正是当年苏晚晴的学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