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哲再次叫住他,一脸真诚,
“您看,这板子是您的,钉子和腻子也是您出的,这修门的‘大头’可都是您贡献的!”
“等门干了,我得好好谢谢您!改天弄点好茶叶,请您喝茶!”
他故意把“大头”和“贡献”说得特别清楚。
阎埠贵听着这话,再看看杜哲那“真诚”的笑脸,
只觉得比挨了一巴掌还难受。
他连话都懒得回了,摆摆手,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阎埠贵仓皇的背影,
傻柱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锤了杜哲一拳:
“兄弟!你太损了!你看把老阎给臊的!”
杜哲看着那扇被修补好的、不再漏风的门,也笑了:
“损?我这是帮叁大爷‘发扬风格’呢。”
“再说了,咱这门,不也修好了?”
“没花钱,还让柱哥你露了一手。”
他拍了拍傻柱的肩膀,
“看见没?动动脑子,有些麻烦就不是麻烦,还能变成好事。”
“对付这些想占便宜的人,就得让他们知道,咱的便宜,不好占!”
傻柱看着杜哲,又看看那扇修好的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今天这事,又给他上了一课:
原来除了硬刚和记账,还有这种“西两拨千斤”的法子!
杜哲这小子,脑子里的弯弯绕绕,比他灶上的炒勺还多!
杜哲的门修好了,
叁大爷阎埠贵好几天没在杜哲跟前晃悠,
显然是臊着了。
院里暂时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傻柱的记账本上,
秦淮茹的名字好几天没出现。
傻柱刚开始还有点不习惯,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但看着兜里剩下的饭票和给雨水买的新头绳,
又觉得这样挺好。
这天是礼拜天,难得的暖阳。
杜哲在屋里整理街道办发下来的宣传材料,
傻柱则在院里的水池边吭哧吭哧地洗他那堆油腻的工装。
何雨水在屋里写作业。
突然,
一阵压抑的、小小的抽泣声从中院角落传来,
断断续续的。
杜哲放下材料,推门出去。
只见贾家门口的台阶旁,
瘦瘦小小的槐花正蹲在地上,
小肩膀一耸一耸地哭,
小手脏兮兮的,抹得脸上都是黑一道白一道的泪痕。
她面前的地上,
散落着几块碎成渣的饼干,
看包装,是那种最便宜的动物饼干。
“槐花?怎么了?哭什么?”
杜哲走过去,蹲下身,尽量放柔声音问。
槐花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
看到是杜哲,哭得更伤心了,
小手指着地上的饼干渣:
“呜呜……我的……我的饼干……”
“棒梗哥……抢……摔碎了……呜呜……”
“我就……就这一块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模样可怜极了。
杜哲看着地上那点可怜的饼干渣,
心里一阵发堵。
棒梗这混小子,
抢妹妹的零食还打碎,
真是被贾张氏和秦淮茹惯得无法无天了!
他刚想安慰槐花两句,
贾家的门帘“唰”地一下被掀开,
贾张氏那张刻薄的老脸探了出来,三角眼一瞪,张嘴就骂:
“嚎什么丧!死丫头片子!一块破饼干也值当哭?”
“碎了就碎了!没出息的东西!还不滚进来!丢人现眼!”
她伸手就要来拽槐花。
槐花吓得浑身一哆嗦,
哭声都噎住了,
惊恐地往后缩。
杜哲眉头一皱,站起身,
挡在槐花面前,声音不大却带着冷意:
“贾大妈,孩子东西被抢了,摔碎了,哭两声怎么了?”
“棒梗抢妹妹东西,您不说他,反倒骂槐花?这是什么道理?”
贾张氏被杜哲拦住,
又听他话里带刺,火气更大了:
“我管我自家孙女,关你屁事!”
“你算老几?滚开!”
“小丫头片子,吃块饼干还吃出罪过来了?呸!”
她唾沫星子乱飞。
杜哲没理她的撒泼,
低头对还在抽噎的槐花说:
“槐花不哭,饼干碎了没关系。杜哲叔这儿有糖,比饼干甜。”
他说着,真的从兜里摸出两颗用廉价彩色玻璃纸包着的水果硬糖。
这是他昨天去街道办,管后勤大姐要的,准备哄雨水用的。
两颗亮晶晶的糖果出现在眼前,
槐花的哭声瞬间停了,
大眼睛里还含着泪,
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的糖果,小嘴巴不自觉地动了动。
“拿着。”
杜哲把糖塞进槐花的小脏手里。
槐花紧紧攥着糖,
看看杜哲,
又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奶奶,
小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光亮。
“杜哲!你少在这假好心!拿块糖糊弄谁呢!”
贾张氏见杜哲不买她的账,
还拿糖收买槐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显摆你有钱是吧?有本事你天天给啊!装什么大瓣蒜!”
杜哲首起身,看着贾张氏,
忽然笑了,笑得有点冷:
“贾大妈,您这话说的。”
“我有没有钱,装不装蒜,跟您没关系。”
“我就是看不得孩子受委屈。槐花是您亲孙女吧?”
“棒梗抢她东西,您不主持公道还骂她,我倒成了假好心了?”
“行,您说得对,我这糖是糊弄人的,比不上您家的‘教育’。”
他故意提高了声音,
让中院正在洗衣服、晒太阳的邻居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棒梗是您家大孙子,金贵,想吃饼干就抢妹妹的。”
“槐花是丫头片子,活该挨饿受气挨骂。”
“您这家教,真是让我开了眼!”
“赶明儿我得跟街道王主任好好‘汇报’一下,贾家这‘重男轻女’的封建糟粕思想,根深蒂固啊!”
“得请街道的妇女主任来给您家做做思想工作,破除封建残余!”
“封建糟粕”、“重男轻女”、“街道王主任”、“妇女主任”……
这几个词像大棒子一样砸在贾张氏头上。
这年头,这些帽子可是能压死人的!
贾张氏再泼,也怕真捅到街道去。
她脸色瞬间白了,
指着杜哲的手指首哆嗦:
“你……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就在这时,傻柱也闻声走了过来,
手里还拎着湿漉漉的工装,瓮声瓮气地问:
“咋了?吵吵啥呢?”
他一眼看到杜哲身后攥着糖、脸上还挂着泪的槐花,
又看到地上碎掉的饼干和贾张氏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顿时明白了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