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那个疯狂的念头,
在夜深人静时变成了行动。
连着几晚,
贾张氏指桑骂槐的声音和棒梗因为吃不饱的哭闹,
像钝刀子割肉一样折磨着秦淮茹的神经。
看着米缸里那点可怜的棒子面,
再看看熟睡中儿子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蜡黄的小脸,
秦淮茹把心一横。
后半夜,估摸着院里的人都睡熟了。
秦淮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披上件旧褂子,手里拿着个空布口袋,
像幽灵一样溜出了家门。
初夏的夜风带着凉意,
吹得她打了个哆嗦,
但心里的焦灼让她顾不得许多。
她的目标很明确——前院,阎埠贵家!
阎老西抠门是出了名的,
但他家人口多,负担重,粮票也紧,
所以阎埠贵有个习惯,
喜欢把当月暂时用不着的细粮(比如偶尔省下的几斤白面或者小米)锁在他那宝贝五斗橱最下面的小抽屉里,
钥匙他自己贴身带着。
这事,是秦淮茹有一次帮三大妈糊火柴盒时,
无意中听她抱怨阎埠贵“抠到骨头缝里”时透露的。
秦淮茹屏住呼吸,
踮着脚尖溜到阎埠贵家窗根下。
屋里漆黑一片,隐约能听到阎埠贵响亮的鼾声。
她蹲下身,手颤抖着伸向窗户下面那块有些松动的砖头。
这是阎家冬天封窗缝留下的,后来没糊严实。
她小心翼翼地抠开松动的砖头,
露出一个不大的洞口,手刚好能伸进去。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几乎要蹦出来。手指在冰冷的砖缝里摸索着,
终于触到了那个熟悉的、带锁的小抽屉冰冷的金属边缘。
抽屉是锁着的,但抽屉和上面的柜体之间,有大约一指宽的缝隙!
阎埠贵大概是觉得锁着就万无一失了,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秦淮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颤抖着手,把空布口袋卷成细长条,
小心翼翼地从那条缝隙里塞了进去!
然后,她屏住呼吸,
一点一点地往下捅,往下压……
能感觉到口袋触碰到了抽屉里的东西!
是粮食!
布袋的触感!
她心里一阵狂喜,手上用力,
隔着布袋往下按,希望能把粮食挤进口袋里……
就在这时,
阎埠贵屋里突然响起一声咳嗽!
紧接着是翻身的声音!
秦淮茹吓得魂飞魄散,猛地抽回手,
也顾不上看口袋有没有装到东西,
抓起那块松动的砖头胡乱地塞回洞口,
抱着空了大半的口袋,
像受惊的兔子一样,
头也不回地窜回了中院自家屋里,
砰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第二天一早,
阎埠贵家就炸了锅。
“老阎!老阎!不好了!”
三大妈的尖叫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咱家那点小米!我锁抽屉里的!少了一大半!”
她手里拿着那个锁着的小抽屉,
抽屉里只剩下薄薄一层小米,
原本应该有将近两斤的!
阎埠贵一听,脸都绿了,
鞋都顾不上提好就冲过来:
“什么?!怎么会少?锁得好好的!”
“锁是好好的!可你看这缝!”
三大妈指着抽屉上方那道缝隙,
又气又急,
“肯定是有人从这缝里把粮食掏走了!”
“这挨千刀的贼!连这点救命粮都偷啊!”
阎埠贵仔细一看那道缝隙,
再想想抽屉里小米减少的形状,瞬间明白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哆嗦着指向那道缝隙:
“好!好!这是算计到我阎老西头上了!”
“钻空子!钻空子啊!”
他心疼得首抽抽,
那点小米是他省下来准备换点零钱贴补家用的!
消息像长了腿,
瞬间传遍西合院。
丢粮食可是大事!
尤其在这个家家户户粮食都紧巴巴的年代。
易中海、刘海中这两位大爷立刻被惊动了,
沉着脸来到前院。
易中海看着阎埠贵家那个带缝隙的抽屉和明显变少的粮食,
眉头紧锁:
“老阎,这……会不会是耗子?”
“耗子?!”
阎埠贵跳了起来,眼镜都差点甩掉,
“壹大爷!耗子能把粮食隔着抽屉缝偷走?还偷得这么干净?”
“这分明是有人使坏!是贼!是家贼!”
他气得口不择言。
“老阎,别激动,没证据不能乱说。”
刘海中打着官腔,
目光却在院里各家扫视。
秦淮茹在自家门口听着前院的动静,
脸色煞白,
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只装了一点点小米(慌乱中只蹭到一点)的布口袋,
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更没想到阎埠贵反应这么大!
就在这时,傻柱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
准备去上班,
手里习惯性地拿着他那本牛皮纸封面的记账本。
杜哲跟在他身后。
“哟,三位大爷,这大清早的,开全院大会呢?”
傻柱看着前院聚着的人,
随口问道。
阎埠贵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冲过去:
“柱子!你来得正好!你给评评理!”
“我家锁抽屉里的粮食,被人从缝里偷了!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傻柱还没说话,
杜哲的目光却落在了阎埠贵家窗根下那块明显被动过的砖头上,
以及地上散落的一点点小米粒。
他走过去,蹲下身,
用手指捻起几粒小米,
看了看砖头缝隙里残留的粉末痕迹。
“三大爷,”
杜哲站起身,语气平静,
“您这粮食,丢得蹊跷。”
“不过,贼既然能钻抽屉缝的空子,想必也留下了痕迹。”
他指了指地上和砖缝里的小米粒,
“顺着这痕迹,总能找到点线索。”
“再不济,挨家挨户问问,昨晚谁家半夜有动静?”
“或者……”
他顿了顿,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中院方向,
“看看谁家今早突然多了小米粥?”
秦淮茹在屋里听到这句话,
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她家米缸里那点小米,是昨晚她慌乱中带回来的那点!
根本不够熬粥,被她藏起来了!
可杜哲这话,分明是意有所指!
易中海和刘海中对视一眼,
脸色都有些难看。
挨家挨户查?
这动静太大了,而且……
万一真查出是院里人,这脸往哪搁?
阎埠贵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立刻嚷嚷:
“查!必须查!柱子!杜哲!你们给做个见证!我这就……”
“行了老阎!”
易中海沉声打断他,
“查什么查?闹得鸡飞狗跳像什么样子!”
“我看就是耗子!以后把缝堵死!”
他急于息事宁人,不想把事情闹大,
更怕拔出萝卜带出泥。
阎埠贵不干了:
“壹大爷!这……”
“老阎,”
杜哲突然开口,声音不大,
却让阎埠贵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