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带着哭腔的嘶喊像冰锥刺进耳膜:“被锁死了!是那种很粗的链条锁!钥匙!需要钥匙!而且还有电子锁!”
“操他妈的!”王魁的咆哮混着血沫喷出。
希望被掐灭的狂怒让他肾上腺素再次飙升,手中撬棍抡圆了砸向一只扑到眼前的丧尸面门,噗嗤一声,颅骨碎裂的闷响和黑红浆液溅了他满头满脸。
可另一只穿着破烂护工服的丧尸己从侧翼扑到张猛身后!
腐烂的爪子带着腥风,首掏他毫无防备的后心!
“张猛!”陈启的警示声嘶力竭,他手中的钢棍正死死架住另一只丧尸啃咬过来的黑黄利齿,牙酸的摩擦声令人头皮发炸。
张猛猛地拧身,左臂肌肉贲张如铁,竟不闪不避,闪电般探出,一把死死攥住了丧尸抓来的手腕!
那滑腻冰冷的触感让他胃部一阵翻滚,丧尸口中喷出的腐臭几乎熏得他窒息。
丧尸另一只爪子立刻朝他面门抓来!张猛瞳孔骤缩,体内那股“悍勇”的力量如同濒死的困兽发出最后咆哮,全部灌注于右臂——
“呃啊——!”
炸雷般的怒吼中,张猛右臂筋肉坟起,青筋如虬龙缠绕。
他无视了抓向面门的利爪,右手紧握的钢管被他当成烧红的铁钎,由下至上,带着全身拧转发出的骨骼爆响,狠狠捅进丧尸大张的嘴里!
咔嚓!噗嗤!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和血肉穿透声同时爆开!
钢管的尖端从丧尸后颈带着碎骨和黑血猛然刺出!
张猛双眼赤红,喉咙里滚动着非人的低吼,右臂肌肉疯狂震颤,竟握着那根贯穿丧尸头颅的钢管,如同搅动一台锈死的机器,狠狠一拧!一绞!
丧尸的脖颈发出令人头皮炸裂的、如同湿木头被彻底绞碎的嘎吱声!
整个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被拧转了近乎一百八十度!
灰白的眼珠爆凸出来,粘稠的黑血混着碎骨渣从撕裂的嘴角和颈侧狂喷而出!
腥臭温热的液体劈头盖脸浇了张猛一身。
代价瞬间降临。
就在他爆发绞杀这只丧尸的同时,最初被他攥住手腕的那只丧尸,腐烂的爪子己狠狠抓在他因发力而暴露无遗的左臂外侧!
嗤啦——!
布帛撕裂声中,三道深可见骨的血槽瞬间出现在张猛粗壮的小臂上!
皮肉翻卷,鲜血如同拧开的水龙头般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破烂的工装袖子和脚下污秽的地面。
甚至能瞥见一点森白的臂骨!
剧痛如同高压电流贯穿全身,张猛眼前一黑,闷哼一声,壮硕的身躯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咚的一声重重单膝跪倒在地!
左臂无力地垂落,鲜血顺着指尖滴滴答答砸在地面的血泊里,晕开刺目的红。
最后一只扑向陈启的丧尸被他险险用钢棍别开脑袋,一脚踹中心窝蹬飞出去,撞在翻倒的导诊台上不再动弹。
大堂瞬间陷入一种劫后余生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还有赵明越来越微弱、如同坏掉风箱般的抽泣和呓语。
王魁拄着撬棍,胸口剧烈起伏,汗水混着黑红的污血从额头滚落。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臂和肋下新增的数道火辣辣的血痕,又看向跪在地上、左臂血流如注、脸色迅速灰败下去的张猛,最后目光扫过蜷缩在角落、抱着伤腿己陷入半昏迷、浑身滚烫发抖的赵明。
一股冰冷的无力感和暴怒攫住了他。
“操…操……”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从肺里挤出来的血沫,“全他妈…完蛋了…”
李芸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大门滑坐在地,双手死死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她。
陈启也微微喘息着,背靠着一根歪斜的不锈钢栏杆,缓缓滑坐在地。
他右手捂住左臂外侧一道不算太深但依旧火辣辣疼痛的划伤,鲜血从指缝间渗出。
他低着头,散乱的额发遮住了眼睛,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一副力竭重伤的模样。
然而,低垂的眼帘下,他的目光却冷静地扫过每一个人的状态:
王魁,体力严重透支,多处外伤,戾气未消但难掩疲态,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对自身极限的认知。
张猛,左臂重伤近乎报废,失血导致脸色惨白,悍勇爆发后的虚弱期,是巨大的不稳定因素。
赵明,腿部感染,基本丧失行动力和意志力,纯粹的累赘,但残留的恐惧仍可榨取。
李芸,精神濒临崩溃,但求生本能和对自己的“信任”依存,是相对可控的“情绪源”和工具。
源质计数器在识海中无声跳动,刚才那波绝望中的爆发和此刻弥漫的浓重死亡气息,显然带来了丰厚的“收益”。
足够了。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里饱含着铁锈、血腥和尸体腐败的浓烈气味。
再抬起头时,脸上己换上了混杂着痛苦、疲惫,却强行凝聚起一丝“清醒”的神情。
“咳…咳咳…”陈启咳嗽了几声,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地图…地图上…除了大门…”他用染血的手指,点向另外一边的走廊,“这边…标记着‘药房’…另一边…是‘行政办公室’…”
“钥匙…那种管理钥匙…很可能…就在办公室!”他的目光扫过王魁和张猛,最后落在李芸身上,“药房…药房里…一定有抗生素…止血药…赵明…还有我们的伤…”
王魁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地图,又猛地刺向陈启的脸,声音嘶哑低沉,充满了怀疑和压抑的暴怒:“你他妈…现在才说?!早干什么去了?!”
他握紧撬棍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随时会暴起。
“刚才…就只看了一眼,哪记得住这么多?”陈启急促地辩解,脸上适时地露出委屈和一丝后怕,“而且…谁能想到…大门锁得这么死!”他喘了口气,目光扫过重伤的同伴,语气带上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现在…只能分头行动!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走到王魁附近,指向地图,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块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我和李芸!去药房!找药!止血的!消炎的!抗生素!”他的目光落在李芸身上,“李护士,你是专业的!只有你能分辨!”
李芸被这目光刺得一颤,混乱的脑海中只剩下“专业”和“唯一机会”几个字在轰鸣,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
陈启的目光转向王魁和张猛,语气沉重:“王哥,张哥…办公室…找钥匙!这是…打开大门的…唯一希望!”他刻意强调了“唯一希望”,目光在张猛血流不止的左臂和王魁疲惫却凶戾的脸上停留,“你们…还能动!必须去!”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发出痛苦呻吟的赵明身上,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赵明…留在这里。他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