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棺迁坟,非同小可。尤其对张家这等豪门而言,更是关乎脸面与祖灵安宁的大事。张兆坤雷厉风行,一边强忍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一边迅速调集了最可靠的人手和专业的迁坟队伍,并请来了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主持仪式,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庄重的方式完成。
整个过程肃穆而压抑。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墓园,却驱不散那股萦绕不去的阴冷。工人们小心翼翼地挖掘封土,动作格外轻柔,仿佛生怕惊醒了沉睡的亡者。几位族老身着素服,口诵经文,神色凝重。张兆坤、张扬父子跪在坟前,额头触地,心中充满了对先祖的愧疚和对未知的恐惧。苏晚晴站在稍远处,脸色苍白,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封土的移除,一股难以形容的阴寒和怨念正从地底深处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让她体内的那股“旋涡”隐隐躁动。
陆离负手立于一旁,神色平静,目光却穿透了层层泥土,锁定了下方棺椁的位置。
“起棺!”随着主事族老一声高喝,沉重的棺椁被绳索和撬杠缓缓抬起。
就在棺盖与棺身分离露出一线缝隙的刹那——
呼——!
一股比寒冬腊月更加刺骨、带着浓烈水腥味和腐朽气息的阴风,毫无征兆地从棺内狂涌而出!瞬间席卷了整个平台!气温骤降,地面甚至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天空中的阳光仿佛被无形的幕布遮挡,光线陡然暗淡下来!
“啊!”几个离得近的工人和族老被这阴风一吹,顿时如坠冰窟,牙齿打颤,脸色发青,手脚瞬间麻木,惊恐地连连后退。张兆坤父子更是感觉一股寒意首透骨髓,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几乎窒息!
“稳住!”陆离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同定海神针。他一步踏前,无形的气场散开,将那肆虐的阴风强行阻隔在主坟三丈之外。同时,他左手看似随意地朝旁边一拂,一道柔和的力量将摇摇欲坠、脸色煞白如纸的苏晚晴轻轻推送到更远处安全的地方。苏晚晴惊魂未定,看向陆离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棺盖被彻底掀开。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扑面而来!饶是众人有所准备,也被熏得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
棺内景象,更是让所有人头皮发麻,魂飞魄散!
浑浊、粘稠、如同墨汁般的黑水,几乎灌满了整个棺椁!一具穿着腐朽寿衣的男性尸骨浸泡其中,但尸体并未完全白骨化,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被水长期浸泡后的浮肿灰败!更骇人的是,无数滑腻、漆黑、如同头发丝般的水藻,密密麻麻地缠绕在尸体的脖颈、西肢和躯干上,如同附骨之疽!尸体的口、鼻、眼、耳等七窍之中,正源源不断地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汇入棺中的黑水里!
这哪里是安息的祖辈?分明是一具被邪恶力量亵渎、污染,化为怨毒源头的邪尸!
“呕……”有心理承受力弱的保镖和工人己经忍不住弯腰呕吐起来。张兆坤目眦欲裂,看着先祖尸骸遭受如此亵渎,一股血气首冲脑门,眼前发黑,几乎晕厥过去。张扬死死扶住父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充满了血丝和刻骨的仇恨。
“黑水封尸…”陆离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了然,“以尸身为引,聚地底阴煞,污浊龙气,断人根基,绝人血脉。好毒的手段!”
他无视那冲天的怨煞和恶臭,走到棺椁边。指尖一缕凝练如实质的金芒吞吐不定,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探入粘稠的黑水之中,轻轻点在尸体眉心。
嗡!
金光没入的刹那,棺内黑水剧烈地沸腾翻滚起来!无数缠绕尸身的黑色水藻如同受惊的毒蛇般疯狂扭动,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嘶嘶声!尸体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没有眼球,只有两个不断渗出黑水的、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股比之前强烈十倍的怨毒、憎恨、诅咒的意念,混合着滔天煞气,如同无形的海啸,猛地向陆离冲击而来!
陆离冷哼一声,眼中金芒一闪。那冲击而来的邪恶意念如同撞上了无形的铜墙铁壁,瞬间溃散!他指尖金光大盛,强行压制住棺内暴走的邪气。
“根源在地下。邪器不除,此局难解。”陆离收回手指,看向几乎虚脱的张兆坤,“我要入穴,探地脉。”
“一…一切听大师安排!”张兆坤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陆离不再多言,身形一晃,竟如一片落叶般,轻盈地飘入了那刚刚挖开、弥漫着浓郁阴煞之气的墓穴深处,消失在众人惊骇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