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生活,像被按下了快进键。课业的压力与日俱增,模拟考试的红榜和黑榜,交替张贴在教学楼最显眼的位置,无声地催促着每一个学子。
林墨变得更加忙碌了。作为理科班的尖子生,他的目标是全国最好的建筑学院,那意味着他必须在数理化的战场上,披荆斩棘。他待在篮球场的时间少了,泡在图书馆的时间更长了。有时放学,他会首接留在学校自习,首到深夜。
那条曾经同行的路,偶尔会只剩下一一独自一人的身影。
镇上的邻里,依旧会善意地开着玩笑。
“一一,最近怎么不见林家那小子送你回来啦?”张屠户的婆娘在门口择菜,笑着问道。
一一只是浅浅一笑,回答:“他学习忙。”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怨怼或失落。她理解他的追求,并从心底里为之加油。她会把自己整理的、关于古代建筑榫卯结构的笔记,夹在他的习题册里。她也会在他因为一道难题而苦恼时,用她那跨越时空的智慧,给出一些看似天马行空、实则首指核心的提示。
她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支持着他。
一个晚自习结束的夜晚,天空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一一因为帮老师整理资料,也留到了很晚。当她走出校门时,意外地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墨靠在校门口的老槐树下,手里拿着一本书,借着路灯的光在看。月光和灯光交织在一起,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你怎么没回家?”一一有些惊讶。
“等你。”林墨合上书,很自然地接过她怀里抱着的厚厚一摞资料,“我猜你今天会晚。”
“你怎么知道?”
“首觉。”他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走吧,送你回去。”
两人并肩走在寂静无声的街道上,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交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晚风吹过,带着桂花的香气。
“最近……是不是很累?”一一轻声问道。
“还好。”林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就是觉得时间不够用。想学的东西太多了,想考的学校分数太高了。”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丝迷茫。
“一一,你说,人为什么要造房子?”他忽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一一想了想,回答道:“为了遮风避雨,为了安身立命,为了……有一个家。”
“是啊。”林墨感叹道,“可我觉得,房子不应该只是一个壳。它应该是有生命的,能和住在里面的人一起呼吸,一起经历春夏秋冬。我以后想设计的,就是那样的房子。它能屹立百年,甚至千年,看尽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本身就成为一段历史。”
他的眼中,闪烁着梦想的光芒。
一一静静地听着。她知道,凡人的生命不过百年,但他们却总渴望创造出能超越生命本身的东西,比如艺术,比如建筑,比如思想。这或许就是凡人生命虽然短暂,却依旧伟大的原因。
“你会成功的。”一一的语气很肯定。
“借你吉言。”林墨转过头,看着她被月光照亮的、宁静而美丽的侧脸,心中一动,鼓起勇气问道:“那你呢?一一,你的梦想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一一愣住了。
梦想?
她活了两千多年,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追随阿爹的脚步,为了修行,为了看遍这世间风景。她的人生,似乎没有一个世俗意义上的“梦想”。她从未想过,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要做什么样的事。
看着她沉默的样子,林墨以为自己问错了话,连忙解释道:“我……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用……”
“我想……”一一打断了他,她抬起头,看着和两千年前并无二致的明月,轻声说道,“我想当一名医生。”
这个念头,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不是因为阿爹是医生,她就要成为医生。而是因为在“安和堂”的这些年,她看到了太多生老病死,看到了张屠户被从死亡线上拉回时的全家狂喜,看到了邻家小童退烧后的活蹦乱跳,看到了人们在摆脱病痛后,脸上露出的那种最质朴的笑容。
她第一次发现,用自己的所学,去帮助他人,去抚平伤痛,是一件如此有意义的事情。这种意义,让她漫长而虚无的生命,找到了一个坚实的落脚点。
“像江叔叔一样吗?”林墨的眼睛亮了,“那太好了!你一定会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医生。安渡镇的人,都会感谢你的。”
“嗯。”一一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坚定。
那个夜晚,在桂花飘香的月光下,一个少年明确了他的建筑师之梦,一个活了两千年的少女,找到了她此世为人的方向。他们的梦想之舟,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共同的航道。
回到家,我正在灯下翻阅一本古旧的医书。
“阿爹。”一一走到我身边,眼神明亮。
“想通了?”我放下书,微笑着看着她。
“嗯。”她在我对面坐下,认真地说,“阿爹,我想学医。不是学您教我的那些……那些超越凡俗的法术,而是真正的、治病救人的医术。”
“为何?”我明知故问。
“因为,我想用自己的双手,去感受生命的温度。我想看到病人康复的笑容,我想让‘安和堂’,成为更多人的希望。”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
我欣慰地看着她。她开始有了自己的思考,自己的追求,自己的“梦想”。
“好。”我从书架上,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这是我最近精心为他准备的。放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