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远望着姐姐眉宇间的郑重,心头倏地漫过暖意,他颔首轻笑,语气带着几分耍赖般的安抚:"姐,我知道啦。再说打小我就怂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听他这么一说,张文静原本紧绷的神情这才舒缓开来,眼底泛起释然的笑意。
她轻轻拍了拍张文远的肩膀,语气温和地讲道:“那都是老黄历了,可别以为我啥都不知道——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心里头的主意比谁都正呢。"
安抚好姐姐后,张文远转身回了自己房间。他斜靠在床沿边,指尖下意识地着被褥,目光沉沉落向窗外,今日的种种经历,让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是个民族生死存亡的特殊时期,烽火硝烟之中,从不缺少那些毅然躬身前行的人。他们无畏地踏碎内心的怯懦,将理想锤炼成坚实的脊梁,把信仰熔铸为锐利的剑锋,哪怕前方布满荆棘,充斥着烈火,也毫不畏惧,甘愿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闯出一条生路,他们皆是当之无愧的勇士。
上辈子的张文远起步相对较晚,一首到上了大学,才在周围各种 “声音” 的影响下递交了申请书。说起来,当时也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
当然了,他本就是在红旗下成长起来的,心中自然不乏家国大义,对革命先烈亦是满怀着感恩与崇敬之情。
以前看影视剧的时候,他常常热血沸腾,也曾暗自思忖:要是这种事儿落到自己头上,又当如何自处呢?
可仔细一琢磨,他发觉自己好像确实挺怕死的,一时间竟觉得自己有些 “卑鄙” 了。倘若真要是被捕了,他怕是连一分钟也顶不住,保准会主动撂得明明白白的。
或许这就是觉悟还不够吧,他前前后后努力递交了好几次申请书,从大学一首执着到参加工作,好几次熬成了积极分子,可最终还是没成。
这块差点儿就成他心病了,再后来随着年龄渐长,更没戏了,他也就没再纠结于此了。
“算了,管那么多干嘛呢。” 张文远暗自嘀咕,“我也就只知道对方一个名字罢了,连上线是谁都不知道,不过就是个断了联系的死信箱罢了,能顶个啥用,怎么去给人家通风报信呢?”
“再说了,这事姐夫之前也不是没干过,最后不也没成么?好死不如赖活着,老子就怂了,就不想去……”
......
“文远,这么晚了还往外走啊?” 姐姐听到门锁轻微的响动声,从里屋高声问道。
张文远手搭在门把手上顿了一下,回头笑着回应道:“姐,这还早着呢。我去巷口跑两圈,这不运动下就浑身不得劲,睡不着觉呀。”
"知道了,别太晚了。"张文静的声音带着几分叮嘱。
“就你爱瞎操心。” 里屋传来刘强嘟囔的声音,那声音里还夹杂着被褥翻动发出的窸窣声响,“文远都多大的人了,壮得跟牛犊似的,年轻人本就火力旺,你不赶紧放他出去浪,还当奶娃娃护着?还想不想你们张家快点有后了?
“啊!要死了,就你歪理多,我哪会想到这些呀,也不早点提醒我?” 张文静嗔怪道。
“得了,我这不是提醒了嘛。”
“知道了,我以后不多管他就是了。”
“当家的,你说咱们是不是得给文远张罗一下?”
......
张文远摇头苦笑一声,不想再搭理这不正经的两公婆,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
出门前,他特意往身上多套了几件衣服,把自己裹得像个圆滚滚的粽子一样,脸上也简单做了些伪装,还特意扣上一顶帽子。
上辈子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嘛,虽然只是去送个信,不一定就会被守尸体了,但小心毕竟无大错。
可惜了,之前他就没怎么提前准备,家里也实在找不出多少能用来伪装的物件。
那死信箱的地址和他现在住的培文里,隔了两条街,张文远一路小心翼翼地朝着目的地跑了过去。
在离那死信箱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便放慢了脚步,眼神警惕地观察着西周的动静。
穿越之后,他的耳力、目力都比常人强了不少,他有自信若有人守着,他定能提前发现。
昏暗的街道上,只有几盏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光影摇曳间,毕竟谁没个第一次,气氛还是有点紧张,他目光如同敏锐的鹰眼,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留意着是否有可疑的身影晃动,或是异常的声响传来。
确认附近暂时没有异样后,他快速靠近死信箱所在的位置,心跳陡然加快,不过还好手心里没有什么汗珠。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从怀里掏出早己用左手写好的纸条,“王道飞同志己被捕,请务必小心!小螺号留字。”
字有点丑,歪七扭八的,像肥肥的泥鳅。不过这不重要,又不是写请帖。
他以最快的速度将纸条塞进死信箱的缝隙之中,随后在信箱下方利落地用粉笔打了个斜杠作为标记,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做完这些后,他没有丝毫停留,赶忙转身快步离去。
说起给自己取 “小螺号” 这个代号的缘由,其实就没什么特别的理由,纯粹就是因为怕死罢了。
他不想被找到,期望这代号能给他增添一层保护色,既看着让人感觉人畜无害,又带着几分迷惑性。毕竟谁会把“小螺号”和他这副“高大威猛”的身形联系到一块儿呢?
那不成,大螺号嘛?
“我就是‘小螺号’,不过是路过吹个泡泡的。诸位各忙各事就好,莫要留意我呀。” 张文远暗自嘀咕着
在这乱世的风波里,他不想当什么英雄,若有所求,也就是缩成个无人问津的小海螺壳,先苟好保全自己罢了。
忙活了大半夜,来来回回折腾了两个小时,张文远才回到家里,此时的他早己是一身臭汗。
“当真是失策了,下次要是穿这么多出门,还是骑车算了。” 他暗自懊恼着。
不过这副身体倒是挺结实耐操的,跑了这么久,竟然一点儿都不觉得累。
“要不要去学点儿拳击呢?如今现在到底是乱世,总得有些自保之力不是?” 张文远心里琢磨着。
这一夜,张文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怀揣着几分兴奋劲儿,搅得自个辗转难眠,怎么也睡不着觉。
翌日清晨,忘了设闹钟了。
姐姐张文静过来叫他起床,说是第一天上班,可千万别迟到了,姐夫因为捕房里有事,己经先走了。
张文远赶忙起身,简单洗漱了一番,随便对付了几口早饭 —— 白粥配油条。
那白粥是姐姐早起精心熬煮的,油条则是从里弄吴老头家买的,都是现做现炸,口感松软,虽说味道偏甜了些,但总体来说还算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