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宴笑声扭曲,像刀刃一样锋利划过沈策的耳膜,只听程宴恶狠狠道:
“给我扒了他的假货,今天让本少爷好好教教你,什么是尊重知识产权,少点虚荣心。少买这种劣质的假货。”
几个程宴的男跟班随即冲了上去,按着沈策开始强制脱下他身上唯一的T恤。
沈策尊严再一次被践踏,屈辱到紧攥着拳头,全身用力抗拒着身边西五个人的动作。
其中一个胖一些的男生看沈策反抗得厉害,照着沈策的肚子就是挥起用尽全力的一拳。
拳头实实地打在沈策的肚子上,沈策当即疼得失去了所有力气。
剩下几个人看准时机,三下五除二就扒光了沈策的上衣。
……
沈策因为从小吃不饱饭,身体瘦弱而苍白,那抹白在夜色下被映得格外刺眼,刺进了沈策最后一点尊严里,搅得稀碎。
周遭传来的混混和太妹的笑声淬了毒,恶毒着宣告着少年最后一点体面的阵亡。
沈策紧咬着下唇,双眼猩红,纵使知道他对抗程宴这种有权有势的少爷无疑是以卵击石,也发着最后的狠劲一头撞向正前方笑得肆意无畏的程宴。
程宴显然是没料到沈策这一突然的进攻,毫无防备的他被撞得结结实实,疼得程宴龇牙咧嘴。
程宴看着眼前这个狼狈又凶狠的少年,也发了狠,扑上去按着沈策就开打,一拳接着一拳不停歇。
……
程宴越打越气,首接抬手蓄足了力气照着沈策的眼睛就准备揍去。
“住手——”
一声清亮甜美的嗓音叫停了程宴最后这一拳。
被按在地上打得己经头昏眼花的沈策在重影间看到从容走来的熟悉身影。
还是那个初见时的高马尾模样,只是这次她没再穿着清爽的蓝白校服,而是穿了一件oversize的黑色T恤,手上还夹着一根刚点燃没抽几口的细支。
周砚书走近了也没好气对程宴道:“你这是干什么呢?”
周砚书看了一圈,都是程宴的人,再看看地上的这个冤大头,就知道又是程宴发疯:
“你一个堂堂大男的,天天干一些欺凌弱小的事情,你脸还要不要了?”
程宴被周砚书毫不留情面的一番话激到了,当下反驳道:
“是他先爱慕虚荣,一臭要饭的都能和我撞衫,我教训教训他怎么了?”
周砚书瞥了一眼程宴口中“臭要饭的”,己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还是让周砚书一眼认出了他。
哦,那个胆小的奶茶店小哥。
周砚书看了看沈策赤裸的上半身,又看了一眼随意扔在地上的T恤,偌大的Balenceaga让周砚书瞬间懂了事情的原委。
周砚书又吸了一口烟,眼神清醒了几分,上前几步把沈策从程宴手里拽出来拉到自己身后道:
“我当是多大的事,就这么点事也值得你动手打人?程宴你是越来越爷们了。”
程宴还没想好怎么回怼她这句阴阳怪气的话,就听见人群中一声娇俏的嘲讽笑声低语道:“瞧那男的抖得那样……”
周砚书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沈策,高中的男生己经高出她一头,但是身板却是瘦得可怜,就像每天吃不上饭一样。
周砚书看了一眼看沈策笑话的众人,扯了个不咸不淡的弧度。
周砚书用嘴叼着烟,先抬手摁了摁沈策的肩膀,示意他蹲到与自己同一高度,随即双手脱了自己肥大宽松的T恤,顺势套在了沈策身上。
巧了,她今天也穿的Balenciaga。
“幸亏姐今天里面还穿了一件大爷跨栏大汗衫”,周砚书嘀咕道。
那边的沈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就被套上了一件衣服。衣服上的橙花香气混着淡淡的烟草香,是周砚书的专属味道。
周砚书转身面对程宴,穿着松垮的跨栏白背心像大爷一般摊手道:“现在行了,人家身上穿的也是正品了。”
程宴被她一系列明目张胆的偏袒刺激到了,口不择言道:“就他妈这种穷酸货色你都能看上,你是真脑子抽了吗?”
周砚书的脸色几乎是一瞬黑了下来:“你程宴之所以今天能站在这,穿着你一身破牌子和我狗叫,不就是因为你有个有钱的爹吗?凭你你又算个老几,啃老能啃一辈子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都不懂,九年义务教育教育到狗肚子里了吧。”
周砚书越骂越来劲,猛吸了一口烟继续输出道:“你当你程宴是什么多高尚的人吗?你接近我不就是因为我爹是临市的首富吗?估计是你程家想和我爹做点什么生意吧,才让你这么不择手段地接近我。”
“说起爱慕虚荣,你程宴应该首当其冲。”
一套措辞说得程宴哑口无言,人群中静得掉根针都听得一清二楚。
程宴用力咬紧牙关,浑身戾气暴涨,但只能极力压制着。
眼前的女生有着从小被金钱和贵气喂养出来的高傲自得,丝毫不惧他投掷在她身上的各种情绪,铜墙铁壁般不可侵犯的意志。
程宴最后只能从牙缝中挤出一个“撤”。
……
等到一群人都走远了,周砚书才想起来身后还有个人。
周砚书扔了最后一点烟头,回头看见狼狈不堪的沈策。
少年虽然挨了打,但还是看得到带血碎发下的桃花眼,在星辉夜色之下俊逸非常。
周砚书看的帅哥不在少数,但是这么漂亮的眼睛是第一次看到。
周砚书想到刚才差点落在沈策眼睛上的那一拳,好心劝慰道:“你的眼睛很漂亮,要好好保护它们。”
说完周砚书也起身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扔了句“衣服不用还了,你穿了吧”,便头也不回地走远。
沈策目送着周砚书的背影,夏夜的月光淌过她穿着背心而出的整条胳膊,映出了沈策人生里第一个夏天。
橙花的香气被沈策较高的体温烘得更浓烈了些,成为了在夏夜里散开十七岁独有的、清甜的记忆,伴过此后沈策的十年昼夜。